第十一章(第2/5页)

“楼上是什么?”

“卧室。”

凯辛向餐厅里望了望,里面的物品摆放得很整洁。靠近大客厅的门时,艾瑞卡停下脚步转向他。

“我先进去。”他说。

房间里弥漫着薰衣草淡淡的香味,还混着些别的味道,从天窗投射进来的阳光,恰好照在被砍坏的那幅挂画前方的地毯上,一层胶带固定粘好的黑色塑料幕布盖住了地上的斑斑血迹,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可怕的事情似的。

凯辛走了过去,打开了靠放在左边墙壁前的松木酒柜:威士忌、白兰地、杜松子酒、伏特加、皮姆斯、辛扎诺、雪利酒、各种利口酒、红酒杯、雕花玻璃威士忌酒杯和抛光玻璃酒杯,马提尼酒杯。

一个小小的冰箱里存放着苏打水、奎宁水和矿泉水。没有啤酒。

“你知道那张小桌里装的是什么吗?”

一张细腿的皮面小吧台桌靠墙放着,艾瑞卡耸了耸肩。

凯辛打开了左首边的抽屉,一沓信纸,信封,两支钢笔和两瓶墨水。凯辛取出那沓信纸,打开了它,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没有任何痕迹。另一个抽屉里放着一把银色的开信刀,一个订书机,一盒订书针,一个打孔机,一盒回形针。

“他们为什么不把音响拿走呢?”她说。

凯辛看着那套瑞典进口音响设备,这种音响曾经是市面上最贵的。

“太大了,拿不走。”他说,“这里有电视机吗?”

“在另一个客厅里,我继父不是很喜欢看电视。”

凯辛看向播放器旁边的CD架,古典音乐、管弦乐、歌剧,一共有几十张光盘。他从架上拿下了一张,放在播放器的卡槽里,按下了开机键。

那是玛丽亚·卡拉斯[1]的歌剧。

房间的音响效果很好,乐音打在墙上,从四面八方向他的耳朵涌过来,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有这个必要吗?”艾瑞卡说。

“抱歉。”凯辛说,他不好意思地按下关闭按钮,卡拉斯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继而向又高又暗的角落飘去。

他们离开那个房间,走进另一个过道。

“那是书房。”她说。

他走进那间书房,那是个很大的房间。三面墙壁都挂满了装在黑色相框里的照片,其中还有几幅画。第四面墙是一个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嵌入式书架,里面装满了书。书桌的桌面是一块曲线形的浅色木头,四条外扩的桌腿,从上向下逐渐变细,颇具现代感。配套的椅子也很现代,镀铬拉丝工艺制造,相比之下,窗前的那把看上去更舒服一点。

两个看上去高大结实的六层抽屉木柜,原本是上了锁的,但现在锁头都被撬开了,用的很可能是撬棍。那天早上被发现的时候,它们就是这样开着的。

“有丢什么东西吗?”凯辛问。

“我压根儿就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凯辛仔细检查了抽屉:只有一些信件和纸张,他沿着墙壁慢慢走了一圈,一一查看了墙上的那些照片。它们似乎是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的,眼前的这些照片起码跨越了七八十年的光阴——各种全家福,个人写真,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婚礼剪影,派对留念,野餐时拍的照片,沙滩风景照,两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站在一群工人前面的合影,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为一栋大楼揭匾的剪彩留念。

“哪一个是你继父?”他盯着这些照片问道。

艾瑞卡带着他浏览了这些照片,指出了继父各个时期的照片:一个微笑的小男孩、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穿着白色板球服的少年、跟橄榄球队在一起的合影、一个穿着无尾礼服的瘦削的年轻人、一个正在同一位老人握手的中年男人。查尔斯·布戈尼衰老的速度很慢,保养得很好,在漫长的岁月里,似乎一绺头发也没少。

“对了,家里还有很多马。”她指着墙上那些马的照片说道,“比起生命里的人,他可能更看重这些马。”

一整面墙都挂着马的照片,还有一些人和马的合影,几十张赛马冲到终点的照片,有些棕色泛黄,有些是染色的,还有些是彩色的。在那些照片里,神采飞扬的查尔斯·布戈尼或骑乘,或牵引,或轻抚,或亲吻着他心爱的马。

“你妈妈呢?”凯辛突然想到布戈尼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她还在世吗?”

“没有,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过世了。”

凯辛看向最后那面墙上的书架:小说、史书、个人传记,一排排关于日本和中国的书籍,关于它们的艺术以及文化。再上面一层是很多关于“二战”的书,关于对日战争的书,还有一些是关于被日军俘虏的澳大利亚战俘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陶艺书籍、珍藏版的科技书籍,整整装了三个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