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3页)

“怎么啦,奥索,”高龙芭把哥哥拉到一旁说,“仇家侮辱我们,您就忍气吞声?我们老父亲在世的时候,巴里契尼家的人从来不敢伤我们家任何一头牲口。”

“我向你保证,他们会为这件事而后悔莫及的,这种只敢向牲口下手的无赖,应该由警察与狱卒去惩罚。我对你说过,法律会替我们报仇泄愤的……否则,也用不着你再来提醒我是谁的儿子……”

“多难得的耐心呀!”高龙芭叹了口气说。

“妹妹,你要好好记着,”奥索接着自己以上的话继续说,“我回来的时候,如果发现有人对巴里契尼父子采取了敌对行动,我可绝不饶你。”然后又用比较温和的语气说,“我很可能会同上校与他女儿一道回来,可能性甚至是十之八九。得把给他们住的房间整理得好些,把午餐准备得丰盛些,不要让我们的客人有半点不舒服。高龙芭有勇气是好事,可是对一个女人来说,还得要善于料理家务。好啦,抱抱哥哥,要听哥哥的话,喏,灰马已经套好了。”

“奥索,”高龙芭说,“您不能独自一人上路。”

“我不需要任何人随同护送,”奥索回答说,“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让人把耳朵割掉。”

“咳!现在是两家开战时期,我绝不能让您一个人动身。喂,波洛·格里福!吉恩·法朗塞!梅莫!你们拿起枪,护送我哥哥。”

双方经过了一番相当激烈的争论之后,奥索只好答应让人护送。他从最机灵活跃的牧人中带走了几个喊打喊杀、主张立即动武的好战分子,而后又对妹妹与留下来的那些牧人再三叮嘱了一番,便动身上路了,这次他没有径直从巴里契尼家门前经过,而是刻意绕道而行。

一行人远离了彼埃特拉纳拉,匆匆往前赶路,经过一条流向沼泽地的小溪时,波洛·格里福老头看见有好几头猪安安逸逸躺在泥潭中,一边晒太阳,一边在水里享受清凉。他立即瞄准其中最肥的一只,一枪击中它的头部,当场将其打死。其他几只急忙爬起来,四处逃命,动作之敏捷快速,实在令人惊奇。虽然还有另一个牧人也开枪射击,但它们都已平平安安躲进了一片树丛里。

“笨蛋!”奥索大喝一声,“你们把家猪当野猪了。”

“没有弄错,奥斯·安东,”波洛·格里福答道,“这群猪是律师家养的,他伤害我们的马,我们得教训教训他。”

“怎么啦,混蛋!”奥索勃然大怒,“敌人卑鄙无耻的勾当你们也要学?!你们滚吧,混蛋,我不需要你们。你们只配跟猪去斗气打架,我向上帝发誓,如果你们再敢跟着我,我就要打碎你们的脑袋。”

两个牧人吓得面面相觑,奥索把马一夹,飞驰而去。

“好呀!”老波洛·格里福说,“真是好心没好报!你去爱护人家吧,人家却偏偏这么对你。他的父亲,那位上校,就因为你有一次拿枪瞄准了律师而大发雷霆……那一次你没有开枪,可真是个大傻瓜……而上校的这个儿子……我为他效劳你是亲眼目睹……他反倒说要打碎我的脑袋,就像击碎一个空酒杯那样……这就是他从法国大陆学来的,梅莫!”

“你说得不错,而且,如果有人知道这猪是你打死的,一定会要控告你,到时候,奥斯·安东是绝不会为你去向法官说情的,也不会替你花钱请律师。幸亏没有人看见,而且,圣女内嘉也会救你的。”

两个牧人商量了一会儿,认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猪扔进一个土坑里。一待拿定主意,他们便立即动手。当然,没有忘记每人先把这头猪作为德拉·雷比亚与巴里契尼两家仇恨的无辜牺牲品,从其身上割下几大块肉,拿回家去烧烤。

[1]“皮洛尼”,意为带风帽的厚呢子大衣。——作者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