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义工(第6/12页)

玩具店的老板吓着了,别的小孩花60元买个四驱车都要父母陪着,这孩子一个人顶别人100个。老板不敢卖给他,怕钱是偷来的。

后来又卖了,旁边有人告诉了他这是谁的儿子。

这种氛围下长大的孩子,不可能不畸心。

小学没毕业,果子已是远近驰名的小恶少,年纪轻轻耍上了袍哥。

那时每天都有人代他写作业,还帮带早餐,学校篮球场只要他去了,呼啦啦让出好大一块空地。

他那时网罗了一帮兔崽子,按人头发工资,组团在校园收保护费。

钱他当然不缺,就是想耍牛×,钱不是目的,欺负人时的快感才是,高他一头的他也不惧,照欺负不误。

他常领着人把高年级同学打得满世界跑,边跑边尿裤子,边跑边捂着嘴哭,连声救命也不敢喊。

这样的坏小子,当然无心学习,上课几乎就是为了逃课,逃也要逃出花样来,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逃走才叫有面儿。老师刚一转身写板书,他就兔子一样蹿起来,手指塞进嘴里嘀里里一个呼哨,四五个帮凶瞬间蹦上窗台,眨眼间就越过操场翻到了校门外。

帮凶们帮得很积极,因为有现金奖励。

老师的胃疼也被气得很积极,每天上课时都提心吊胆,久之,被逼出了一副侧着脑袋写板书的能耐,以及颈椎炎。

说也奇怪,旷课那么多,成绩却不见落,一直在中游徘徊。

念成绩排名时,老师摘下眼镜摇摇头:果子,你但凡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一点儿的话……

底下的学生在笑:老师,果子刚又翻窗户跑了。

又指着窗台上的人民币说:他还打赏了小费给您。

初中时,全校最富的是果子,比老师富,比校长富。

四驱车当然不玩了,什么新鲜他玩什么,架子鼓、电吉他、烧油的遥控直升机,满满一屋子高达,限量版运动鞋也是一屋子,一水儿海外代购的。别人还没混到黄钻买家时,他早就是某宝皇冠买家了。

他还组织了十几个半大小子,采购了西瓜刀十几把,学着《古惑仔》里的造型用毛巾绑在手上,按人头发完打架费就拉出校门外打群架。

最狠的一架是和高中生干,青瓜蛋子下手没轻重,伤了好几个,他自己也伤了,结结实实一钢管砸在他肩上,离后脑两寸不到。

老师根本管不动,喊家长也没用。

果子妈妈从很年轻时就开始当少奶奶,半生都活在麻将桌上,和大部分少奶奶一样,逛商场和打麻将就是人生。

如果逛街shopping分段位,她铁定是黑带九段,如果四川麻将有学位,她板上钉钉是博士后。除此之外,她啥也不懂,啥也不会。

她自己几乎也是个孩子,自然也管不了孩子。

果子惹的祸,她只会赔钱摆平,果子没被开除,全靠送礼搞定。赔钱送礼时是不出面的,她没怎么踏入过社会,人情世故不懂也不屑,于是只管掏钱,办事全靠牌友。

掏钱她不心疼,心说,反正家里的钱花不完,反正果子爸又能挣,反正挣来的钱自己家人不花,也会被外人花了去……妈皮(四川方言粗口),那个小狐狸精!

果子爸那时犯的是有钱人的通病,一周有三天不着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果子那时和他爸的感情始终不深,这或许是最大的原因。

家里的东西砸碎了又买,买了又砸,一天到晚吵个不停。吵归吵,养家的钱还是照给的,包括给果子的钱也没停。

果子爸不懂怎么和家人交心,自己做下了初一又做下了十五,也没什么脸面教儿子做人,只是一味地给钱给钱,买一个耳根清净。

果子只当他是台提款机,无限透支的那种。

家不成家,爹没爹样,儿子也眼瞅着快成土匪了。

偶尔麻将桌上果子妈叹口气,身旁的牌友立马阿谀:莫操心,男孩子嘛,不怕小时候多养出点儿悍性,这样长大了才敢闯敢拼。

她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接着又叹气:天天打架,都没见他守在屋里头陪陪我……

牌友出损招儿:听说现在爱打网络游戏的孩子都不爱往街上跑,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果子妈点赞,好主意!

果子一脑袋扎进网络游戏里,甚少出门胡闹,自此只在线上厮杀。

狮驼岭派的130级无级别限制的斧头一把三万元,他买起来眼都不眨,浑身上下都是无级别限制的装备,那个游戏叫《××西游》,他半年就砸进去近十万元。

反正家里有台人肉提款机,不花白不花。

他聪明,之前再怎么胡闹,学习成绩也一直保持中等,但自打玩上网游后,彻底给全年级垫了底。垫完初中垫高中,一垫就是三年,直到高三。

高三他念了两年,高考也考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