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命(第2/7页)

看着广大无边的黑暗幕布,李珣却想起了当日祈碧自苦自伤的模样,暗叹一口气,正转身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同另一双眸子对在一起,内外两人齐齐一怔。

尽管理由不同,两人却都脱不了尴尬。这种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各自回去睡觉,可是,两个极聪明的人物,却同时做了件蠢事──“文师兄(珣师弟)?”

齐声的招呼让尴尬的气氛更浓。虽在夜间,李珣也看到文海脸上遮掩不住的难堪表情。有心退开,又怕太过着相,让文海胡思乱想。

迅速地考虑了一下,李珣干脆跳出窗子,迎了上去。劈头就问道:“文师兄,刚刚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祈师姐怎么回事”,而将问题变得宽泛,正给了文海缓口气的机会。文海也是聪明人,脸上顺势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和你祈师姐生了口角,她一时气不过,就……”

李珣非常贴心地避开具体的事件,摇头道:“文师兄,不是我说你,你们怎么说也是几十年的道侣,遇事时退一步,自然海阔天空……”

说着这些老生常谈的套话,末了又关心了一句:“要不,师兄你追上去吧,师姐一个人登峰,找不到宿处,难道还要露宿野外吗?”

文海终于缓过劲来,说话流利许多:“这倒无妨,她在坐忘峰有落脚的地方。在三绝关附近,有青吟仙师的一座别业,后来赠给你师姐,十分清幽,她心情不佳时,往往去那里住上几日,调顺了心情,自然就没事了。”

李珣怔了怔,却是没有想到连这事也能牵扯到青吟。幸好他很快回过神来,道了一声“这就好”,正罗织着脱身的言辞,忽有所感,抬起头,却正和文海的眼神碰个正着。

一时分辨不清里面的含意,他不由扬起眉毛,问了句:“文师兄?”

“啊……什么?”

文海明显是走了神,还好李珣没有进一步询问,只当没看见,继续道:“说起三绝关?难不成……”

“对了,就是你当年服刑,开辟九重石矿的地方。”

文海长出一口气,顺势接话,两人的话题方向自然而然地转过来。再说了几句“当年”的闲话,尴尬气氛已经消解得差不多了。两方都不是那么紧张,李珣也就有机会做些别的事情,比如,打量文海。

其实,修行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修士间的年龄界限便模糊了,用以区别的标准,也仅仅是修为、责任之类。

修为好说,而责任相对抽象些,但看着此时的文海,李珣很容易便得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感慨,其风姿气度,与其他同门可说是迥然不同。

犹记得少时初见,文海虽是三代弟子的首席,却还没有脱出倜傥风流的逍遥轻飘,和祈碧堪称是打得火热。此后每隔数年再见,他的气度便沉敛几分。

直至如今,乍一看去,他远不如当年光芒万丈,脸颊略显几分削瘦,多数时间,都喜怒不形于色,偶尔闪动的眸光,也令人很难捉摸,将他放在二代仙师里,换个不熟悉的人来,未必能分辨得出。

李珣并不关心文海最终会成为什么人,他只是感慨,相较于七十年前,文海的变化堪称天翻地覆,相比之下,祈碧却仍沉浸在往日的记忆中,不可自拔,这样的一对夫妻道侣,怎会不出问题?

至此,李珣对他们夫妻问题的认识更进一层,但这似乎也没什么用。

两人聊了约小半刻钟,李珣把握住时机,说是要做晚课,同文海告别。

文海自然不加挽留,大家和和气气散场,李珣自回屋里,至于文海今夜如何辗转反侧,那便不是他要关心的问题了。

夜里发生了这么一个插曲,李珣也就没有再多想什么“神通”之类。

因为不能打坐,他干脆秉笔写稿,直至天色微明,才携了剑,去坐忘峰上修炼。

今日明玑考校他的功课,题目是“御剑搏杀”,看起来杀气腾腾,其实就是看他在虚空中、四面无着的情形下,如何与敌交手、追击、逃命等。

李珣早在未入真人境之前,便有不凭籍外物,御气飞天的本事,如今更不在话下,即使折去四成功力,剑光依然灵动非凡。

明玑按着性子攻了数剑,见他应付得绰有余裕,一时间见猎心喜,当下威能全开,汩汩剑气转眼间拔升了数个层次,森然凌厉,直可斩裂虚空,当者辟易。

李珣勉力接了十几剑,便觉得明玑剑势看似锋芒毕露,实则圆融无隙。在坐忘峰浓度惊人的天地元气之中,或撕裂、或牵引、或潜爆,几乎剑剑与元气流动起伏相合。

十几剑下来,天地元气随剑势流动运转,结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就是拿小块坐忘峰往他脑袋上扔。以他此时修为,如何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