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秦中司马房

“发生何事?”

平复下心绪,司马槿低声问道。

鬼卒斥候将信函吐于案上,连磕了十个头,方才道:“属下无能,路遇强手,夺走了神龛。”

鬼卒斥候之强,足以抵得上两三地品好手,却被人斩去双臂,夺走神龛。他虽未多言,可司马槿如何不知,若非遇上实力远高出他的强者,也不会沦落至此。

“谁?”

司马槿问道。

“司马房。”

那斥候抿了抿嘴,看向案上信函,又道:“他说统领只要看过信函,便会知道他的心意。”

面纱后的美目渐渐变得冰寒起来,司马槿看向信函,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此前尚在秦国,就算匿踪潜行,也没有逃过我八百斥候耳目的道理。莫非他们联手了。”

脸色一变再变,司马槿紧抿朱唇,拾起案上信函。

她口中的他们是指鬼军中前两军的都督,若不是他们倒向司马房一边,司马房断不会在她眼皮底下长驱南下,过了吴国直入琉国。

拆开信函,没入司马槿眼帘的是一行龙飞凤舞的楷字,观人先观字,信函上的字不羁洒脱,又透着意气风发。想来也是,不足二十便突破地品,老祖宗眼中的雏龙,少年得志,也的确有轻狂的资格。

目光落向信函,司马槿轻念出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还未读完,信函已被司马槿从中掐裂。

这首《凤求凰》是她十二岁那年所着,用来取悦家主夫人,宴会后,这首《凤求凰》和司马槿的才名一起传遍司马门阀各家分支,司马家人皆道司马槿文武全才,当为世间奇女子。

司马房寄来《凤求凰》言外之意司马槿又岂会不知。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司马房,你好大的胆子!”

司马槿的声音愈发冰冷,眉宇间却含着一丝担忧。

就算司马房和两军都督联手,司马槿也全然不惧,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谁也无法夺下八百鬼军。令她心生不安的却是司马房毫不停留,径直取道前往琉京,还夺了神龛和书信。

余光落向信函最后,下一刻,司马槿再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眸里青华闪烁,砰然蹿出。

在信函最后如是写道:“昔日统领殿下一曲《凤求凰》惊艳四座,吾心仰慕,然远在秦水边,倾诉难及。今朝南下,偶知殿下另有所怀,却为琉国氓民,房甚憾。此去琉京,若为俊才,房暂留性命,日后再争。若为驽马,司马房不才,愿为殿下除此心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秦中司马房敬上。”

“小安子。”

信纸粉碎,化作齑粉流散入窗外,转眼被暴雨卷走。

匍匐于地的鬼军斥候惊讶的看向令他们敬畏有加的统领大人,就见司马槿从格中拔出五尺青锋,挂于腰间,披上墨黑色的斗篷,整个人的气度陡然一变,从闺中娇柔少女摇身变回执掌八百斥候的冷颜女将。

“统领大人。”

那名斥候失声叫了出来,想要劝阻,可转眼后司马槿便如一阵疾风出了小筑。

小筑外,老人举着油纸伞,苦笑着看向司马槿。

司马槿止步,目光落向后军都督刘老休,神色冷凝。

“是你告诉他?”

司马槿平静的问道。

刘老休苦笑连连,摇头道:“若不说出,恐怕你再做不回从前的斥候统领。”

“还有几人知道?”

司马槿似乎没听出刘老休的弦外音,冷声问道。

嘴角的苦笑更盛,刘老休犹豫着道:“那个安姓少年吗。只有老太君了。”

点了点头,司马槿并没开口,径直向前走去。

“你若无情,当可长做司马家的公主,日后就算元老会也有一席之地。你若困于情,一生成就止步于此。”

耳边传来老人复杂的声音,司马槿脚步微滞,半晌,冷声道:“非是情。你不会懂。”

“哪是我不懂,只是你尚不知罢了。”

老人的感慨声穿过雨幕而来,司马槿也只是冷笑,行至院门,用力推开。

没入她眼帘的是黑压压的铁骑,少说也有三千人,严阵以待,枪矛倒竖。

咯噔一下,司马槿的心寸寸冰寒下来,雨珠子顺着斗篷浸透面纱,她紧咬朱唇,面纱后容颜惨白如纸。

司马房说得好听,可他此行琉京,只为取小安子性命。若再给小安子十年,他定不会输给司马房,可现如今。

心头一横,司马槿的手已向腰间探去。

当先那员大将忽然拱手道:“老太君唤七小姐。老太君还说,若是小姐不愿前往,她便亲自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