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肃冷的空气中,馥郁香息萦绕缠绵,一如相思撞入怀中时,给江怀越带来的温软感觉。

她裹着那件玄黑的狐绒斗篷,整个人都钻到他臂膀间,他步步后退,直至背后抵住了高墙。

相思却将脸埋在他怀里,还故意想要钻去,江怀越搂住她,低声道:“没退路了,还想往哪里去?”

“我看不清呀……”她有意娇憨地揪住了江怀越的袖子,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黑暗中,只听他喟叹了一下,随后就捧住了相思的脸颊。

冷。

相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瑟缩。

然而寂静中他呼吸声近,在她还未及取下厚厚斗篷的帽子时,就被温软的嘴唇彻底噙住。

幽黑的小巷里,除了风声就是缠绵的声息。

对面楼中笙歌曼曼,有泠泠古琴弹奏着婉转悠扬的江南曲调,时有时无,好似相思身上的茉莉香气。

而在这冷寂无声的小巷高墙下,江怀越捧住了她幼滑细致的脸庞,虔诚至极地吻她的嘴唇,轻柔且专情。

她是国色天香重紫盛瓣间的一滴晨露,清媚轻盈,晶莹剔透,又糅杂了馥郁香息,浓艳时让人沉醉其中无法抗拒,清新时映照出皓皓月光,让人不忍破坏戕害。

……

夜幕苍茫,寒风吹袭,一切尽是虚无朦胧,唯有呼吸与触感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无法自拔。

多少年来的孤高自持,向来只觉人心虚假,情|爱二字更是与自己彻底无缘,然而就在这样的一步步沦陷中,贪恋着、憧憬着、渴求着,恨不能将这怀中的人揉成粉珠,藏在心间。

只有藏在心间,才是最温存安全的地界,不允许任何人侵占觊觎,也给她可靠的依靠。

幽暗间,江怀越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能感到目光潋滟,满是柔情。

他触及相思的侧颜,小心翼翼的,带着期许和忐忑。

然而当他还想进一步温存时,相思却忍不住笑了出声。

“干什么?”江怀越蹙了蹙眉间,在她的耳畔,轻声问。

“痒……”相思推推他,“呼气吸气的,痒……不准这样亲我。”

他失落地叹了口气,似乎听她的话,可不一会儿还是温柔地倚着她身子,移至她的流光束带畔,揉了揉。

相思再次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这样也痒?”他忍着笑,又连连出击,她在他怀中挣扎,躲闪,又不敢笑得出声,没多久就气息咻咻,只好威胁般地求饶:“你再这样,小心下次我也整治你。”

江怀越这才停了手,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渐渐平定了呼吸。

“大人……”

“嗯?”

“我真喜欢你。”

不知为何,相思伏在他肩前,忽然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的语声清透软绵,让江怀越的心为之震颤。

最初的时候,他还曾经在心底拷问自己,为何相思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示好,若是喜欢上了他,又是因为什么缘故?

可是而今,耳听得她在心口前说出这样一句轻轻叹息似的话语,江怀越忽然觉得以前考虑的那些问题,已经不再重要。

不管她爱慕的究竟是什么,只要她喜欢他一天,哪怕还喜欢他一瞬,他都是愿意全部接受,唯恐下一刻就不再拥有。

他那曾经空洞的心里有许多事,甚至有许多不得见人的阴暗幽黑,以前一直都是封闭的空间,就好像旷野茫茫,漫无边际,只有他一人行走其间,无所谓来时路,也无所谓去往何方。

生而为人,尝到的甘甜太过寥寥,而经历的劫难无法言说。

可他如今心甘情愿地在那空旷荒野里筑起一圈粉墙黛瓦,构出一座小小的城,里面有江南袅娜的河流与轻柔的翠柳,雪白的水鸟与游曳的金鱼,碧水晴天间住了一个她。

她曾经失去的家园与幻梦,他愿意为她重新构筑,捧出自己所有的珍宝,付出满腔的心血,只为了给她一个不受侵染的世界。

只是因为,相思说,我喜欢你,大人。

再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话语更能让他为之不计成本,不计后果。

江怀越揽着她,触及之处纤柔而丰盈,就连他的掌心与指尖都喜欢了这种感觉。

“相思。”他用很轻的声音在她耳畔说,“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她愣了愣:“是什么?首饰?”

他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你要相信我,有些事,现在还不好说清楚。”

相思蹙起了眉间,忧虑道:“你这样讲,我怎么觉得心神不安了呢?”她顿了顿,又愧疚道,“我去找过姐姐,可是她对我态度冷淡,不愿将那支凤钗拿出来。”

“本来就预料到了。恐怕有我在的一天,她就不会释怀。”江怀越忽又转换了话题,“你身边还有没有你父亲生前留下的书籍信件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