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锦帐低垂人已杳琼浆难得客归来(第4/8页)

金逐流道:“且慢,且慢。小叫化还有一桩事情想请问老叫化。”

仲长统道:“什么事情,只要你问,老叫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逐流道:“听说这徂徕山上,以前是有过一个什么天魔教的,不知是在哪里?”

仲长统道:“这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教主是个美貌的女子,后来嫁给了她一个姓厉的副教主。他们像你父母一样,也早已遁迹海外了。你问起天魔教,可是因为听你爹爹说过的么?”

金逐流道:“我爹爹从没说过,我是听得姬伯伯说的。如今我在徂徕山中,一时想起,所以问问。”

仲长统道:“哦,这就不错了。”

金逐流道:“什么不错?”

仲长统笑道:“说起天魔教,倒是和你一家有点关系。你的大师兄童年时候曾被天魔教主捉去,后来姬晓风跑去救他出来的。但你的姬伯伯救你大师兄的时候,也曾吃过天魔教主的亏。想来你的姬伯伯还未忘怀此事。”

金逐流笑道:“姬伯伯说过此事,但他隐瞒了他曾吃过亏。”

仲长统道:“天魔教的舵址在徂徕山的北峰,喏,就是从这里看过去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不过,那几座天魔教的建筑早已毁于兵火,只剩下一片瓦砾场了。天魔教烟消云散之后,二十多年来,那已是人迹罕到之地,我也从没有上过那儿了。”

金逐流道:“我倒想上去看看。”

仲长统道:“一片瓦砾场有什么好看的?”

金逐流道:“老人家喜欢怀旧,这是姬伯伯的旧游之地,我去凭吊一番,回去也好和姬伯伯聊聊。”

仲长统笑道:“小老弟,你真是性情中人,怪不得姬晓风那么疼你,把他的那看家本领都传给你了。但爬这样高的山去看一片瓦砾,我可没有兴趣,恕我不奉陪你了。”当下双方挥手道别,金逐流独上北峰。

金逐流走了一程,蓦地想道:“仲长统说天魔教和我家颇有关系,但他只说了姬伯伯和我江师兄的事情,这只能算是间接的关系。他好像还有些话不愿意说出来的样子,不知是何缘故?”他又想起在火山岛的时候,姬伯伯从来没有当着他的父母面前说过“天魔教”三字,那次姬伯伯和他谈起来的时候,听得他爹爹来了,就不说了。后来又告诉他不要把天魔教的事情问他爹娘。

“姬伯伯和我爹爹是老朋友,他们一向是脱略形骸无所不谈的。何以姬伯伯单独对这件事似乎有所避忌?”金逐流心想。因而对天魔教的好奇之心,也就更加油然而生了。

金逐流有所不知,原来天魔教祖师厉胜男是他爹爹金世遗的旧情人。后来和天魔教教主结婚的厉复生又是厉胜男的侄儿。金世遗是个最重感情的人,他曾为了厉胜男的缘故,把他和谷之华的婚期拖迟了将近二十年。姬晓风为了不愿触起他的伤感,故此在他们夫妇面前是从来不提“天魔教”三字的。金逐流不知其中缘故,就难免起了一层神秘之感,因而也就想去看看天魔教的旧址了。

金逐流上到山顶,已经是入黑的时分了,只见果然是一片瓦砾。但有一间屋子虽然破烂,墙头也长满苍苔却还算得是比较完整的建筑物。屋中透出火光,显然里面有人。

金逐流心道:“奇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躲在这儿?”当下施展绝顶轻功,悄无声息到了屋子后窗,偷偷张望。

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坐在地上烤火。这汉子身穿一件敝旧的长衫,像一个三家村教蒙馆的穷书生,模样儿甚是寒酸。屋中四壁萧条,只有一个大钟覆在地上。原来这是天魔教的神堂,经过了兵火之劫,神像早已毁灭,供桌也早已被人当作柴火烧了。

那汉子不知外面有人,此时正从身上掏出一把东西放在地上。金逐流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原来那堆东西之中,有一串珍珠,宝光外露,显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另外的东西则是十几文铜钱和一把匕首。

金逐流心想:“原来是个偷儿,敢情是在这里检视赃物。”那汉子把珍珠串拿起来看了一看,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苦笑。金逐流心想:“他好像嫌偷得不够呢,也未免太贪心了。”这汉子穿得寒酸,袋里只有十几文铜钱,却有这样一串价值连城的珠链,难怪金逐流以为他是个偷儿。

金逐流心道:“这个偷儿倒可以交交。”于是“咭”的一笑,推开门就走了进去。那人大吃一惊,慌忙把东西收好,双眼瞪着金逐流。金逐流哈哈笑道:“你别惊慌,咱们是同道。”那汉子道:“你说什么?”金逐流道:“你是偷儿,我也是偷儿。干咱们这一行的,虽然有些人不讲江湖道义,但我可是不会黑吃黑的,所以你不用提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