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锦帐低垂人已杳琼浆难得客归来(第3/8页)

仲长统说道:“你这小叫化和我这老叫化一样脾气,总爱多管闲事。咱们彼此彼此,你做得对也好,不对也好,我老叫化都不管你。但秦元浩做得不对,我老叫化却是要管了。秦元浩,你做错了事,你可知错么?”秦元浩是内刚外柔的脾气,他明知仲长统要责备他的是什么,但他不肯服气,硬着头皮说道:“弟子不知错在哪里,请老前辈教诲。”

仲长统面色一端,说道:“封子超是曾经当过清廷卫士的武林败类,老叫化已经查清他的底细了。哼,天下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你为什么偏偏要找封子超的女儿?”秦元浩红着脸分辩道:“弟子和这位封姑娘并没什么,连朋友也谈不上。只不过可怜她的境遇,路过此地,顺便去探望一下而已。”仲长统半信半疑,说道:“你真的和她并没私情?”

金逐流忽道:“老叫化,你这桩闲事可管得不对了!”

仲长统双眼一翻,说道:“我不说你,你倒说我。好呀,那你就说说看,我怎么管得不对?”

金逐流道:“你查清楚了封子超的底细,但你可查清楚他女儿的底细没有?”

仲长统道:“你这一问好没道理。”

金逐流道:“为何没有道理?”仲长统道:“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底细好查?”金逐流道:“你才没有道理,年纪小就没有底细可查么?人家也是十八、二十的大姑娘了,不见得样样事情都是跟着父亲的啊。你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一点也不查究,就派秦元浩的不是?”

仲长统道:“你牙尖嘴利,比你爹爹还要厉害。好,算我说你不过,我是疏忽了些。但你也不过是初到中原,难道你就能清楚的知道了她的底细了?”

金逐流笑道:“虽未清楚,亦已稍知一二。第一,我知道她心地善良,和她爹爹并不一样。她的爹爹用千日醉作弄秦元浩,她知道了十分难过,还想偷她爹爹的解药给秦元浩呢。第二,她曾经和秦元浩联手杀伤了两个大内卫士,这两个卫士是封子超的旧同事,来找封子超出山的。我和元浩就是因此而怕她遭受封子超的磨折,这才来探听她的消息的。元浩是给我拖进封家的,你要怪他不如怪我。”

仲长统听了金逐流所说的事情,尴尬笑道:“这么说来,倒是老叫化的不是了?”

金逐流道:“本来是你的错嘛,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两代怎能混为一谈?”

仲长统性情豪迈,此刻他知道自己理亏,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笑道:“你说得不错,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你的外祖父孟神通当年是天下第一魔头,你的母亲却是人所敬佩的女侠。我老叫化好糊涂,怎么把这个例子也忘了。你的父母的婚事还是我老叫化撮合的呢!”说罢,又回过头安慰秦元浩道:“好,算是我责备错了,你以后和封姑娘怎样,我都不管你啦。”说罢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仲长统问道:“元浩,你是要回山呢,还是要继续去找你那位封姑娘?”

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我与封姑娘毫无瓜葛,老前辈不要误会。如今我知道了她已独自出走,我也就放了心了。”

仲长统笑道:“哦,你说是毫无瓜葛,可是毫无瓜葛的人你却惦记得很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说给你师父听的。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回山的了?”秦元浩道:“是。弟子想回山向师父禀明了此行经过,再去行走江湖。”

仲长统道:“好,我正是要到你师父那儿,你可以和我同行。小叫化,你呢?”

金逐流笑道:“我这小叫化怕给你这老叫化拘束,请恕我不与你们同走了。”

仲长统哈哈笑道:“不错,你刚回来,是该独自闯荡江湖,扬名立万。”

金逐流道:“扬名立万我是不想的。不过,我一个人行走,要偷东西的时候,却方便许多,至少不会给同伴拦阻。”

仲长统大笑:“你这脾气和你爹爹完全一样,就是喜欢独往独来。”

金逐流道:“不,不。我爹爹可并不希望我完全像他,他是要我随波逐流的。我不知道做得到做不到,但我倒也想试试和江湖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交交朋友。”说至此处,忽地向秦元浩扮个鬼脸,笑了一笑,说道:“你是假道学,心里惦记人家的姑娘,嘴里可不肯承认。嘿,嘿,这就是由得着我帮忙你了。我在江湖上行走,会替你留心,留心打听你那位封姑娘的消息的。”秦元浩给他说得啼笑皆非,红着脸道:“金兄,说笑了。”金逐流道:“什么说笑,我是顶认真的。”

老叫化小叫化嘻嘻哈哈地笑了一会,仲长统道:“说老实话,老叫化许多年来都没有结交过像你这样性情投合的朋友了。老叫化实在舍不得和你这小叫化分开。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也只好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