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4页)

“嗯?”青山搔搔头。“半年多前,苏姑娘捎来一封信,写着甚么君家甚么……妾又如何如何的,最后还停船并扯上同乡呢。”

说的甚么呢?花静初眼睛微眯。

“喔,我记起来了。”青山击了下掌。“爷说,那是唐朝的一首“长干曲”。”长干曲?花静初心中一震,该不会是……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怎么会?她也很喜爱这首藏情的诗意,还心想有朝一日定要读给爷听呢,却……

青山越听头点得越快。“对对对!就是这个,信里头是这么写的没错。”这花主的学识还真不能小看。“不过花主,您不觉得奇怪吗?爷与苏姑娘根本就不是同乡,差得远了,苏姑娘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闻言,花静初尝到了涌上喉的酸楚。

这还不识情滋味的青山,怎能理会诗中情意?

原来,爷与苏姑娘之间已经说得这么明了啊……

既然如此,爷为何不曾对她说,说他心里有人了,要她别来招惹他?

倘若爷说了,倘若真对她这么说了,那她……恐怕仍是无法自他身边抽身,无法不去招惹他吧……

花静初啊花静初,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等着她的未来可是如此景象?

那么她……是否该就此打住,就此收手,就此收心啊……“爷可回信了?”明知不该再探问,她仍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信没回。”

花静初将气息屏得胸口泛疼。

“却回了个礼。”

“咳咳咳……”还不及松口的气夹着一股呛味冲上了喉,咳出的气全数喷在炭火上,激出不少火星子。

回礼?回了甚么礼?而那岂是回礼,恐怕是定情物了吧!那她……到底还能抢夺什么?还能占有什么样的位置?还能……奢望什么?

“噢!”痛呼一声,她伸手捂住眼睛,瞬间从眼皮底下渗出的泪不知道是为了被烫着的疼?抑或是发泄心底那抹说不出口的心伤。

“花主?烫伤了吗?眼睛吗?我瞧瞧。”青山急忙拉开花主的手,将双目紧闭、泪水直淌的她望进眼里。“花……”他傻住。

那贴在白皙脸蛋上的墨睫轻颤,那诱人采撷的朱唇微启,那梨花带雨、眉黛轻蹙的模样竟是如此地惹人……

蓦地,他脸孔一热,慌得不敢再看她。

“别哭、别哭,不痛的,我帮你吹吹。”情急之下,他闭上了眼,对着她的脸乱吹一气。

年届十五的青山,身子骨虽然单薄却长高不少,站在花静初身边甚至高出她半个头。

从远处瞧去,此时两人的模样就像在外偷情的男女,就差一步,两人的唇就要碰在一块纠缠不清似的……

“我……可错过了什么?”

好听的男嗓不带火气地出现在灶房门口,那语气状似询问又似指责,竟令青山从脚底凉到胸口。

他急忙退开一大步,红通通的脸色未褪。“花主她……她……”

怪了,他怎么觉得爷如玉般的面容跟平时有一些些不同?好似动了肝火似地隐隐发怒。

“哎呀,爷替花主瞧瞧去,我不管了!”青山双手忙将刑观影往花静初身上推去,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