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愿者(第3/6页)

嘉南王燕陆离手下一名徐姓将军正盘问太公酒楼的酒保,金无虑听了半天,方知老板已不明去向。问了一圈,酒楼中的伙计皆不知所以然,燕陆离脸露烦躁,忽然一阵喧哗,众军士从酒楼后的院子中抬出几口箱子来。金无虑一听那老板不在,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燕陆离号令开箱,金无虑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班乡人议论纷纷。满目银光耀眼,一刹霎那间只听众人齐声长长地“哦”了一声,人人都把眼光牢牢地盯钉在了箱中。燕陆离顿时喜色满脸,急急下了马,亲自走过去验看。

那徐将军在箱中拨弄了两下,说话声突然变了调,像是谁用刀割破了他的喉咙,结结急急巴巴地道:“不……不好,底下全是空的!”

燕陆离闻言色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的,拨开最上一层的银子一看,果然下面都是白花花的乱石头。他捏起最上层的一块银元宝,使了使劲,好在确实是真的。正气得来不及思想,北边街头传来吵闹声,抬头望去,迎面一块黄色的旌旗上书大大的“金”字,飘扬而至。

一行军士让出路来。一个身材矮小、衣冠鲜亮的中年男子一马当先,转眼到了燕陆离跟前,高高地望了眼箱中的银子。燕陆离“哼”了声,打招呼道:“原来是崇善侯。”并不以朝礼相见。金氏子弟居然来得这么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崇善侯金敞居高临下,在马上傲然答道:“不错,是本侯爷。我今趟抓贼来了。”

燕陆离脸色更青,手中的银子不觉变成了长条状。金敞暗自心悸,回头使了个眼色,金家军士如潮水涌入,把燕府众人挤开丈余。燕陆离“啪”的丢下银子,不慌不忙道:“这是要做什么?”

金敞咳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实在不巧,侯爷我本在彭城省亲,日子过得安逸,想安安心心等我兄弟们回来过年。可惜,侯爷我似乎天生就是劳碌命,承太后和皇上垂青,令我总管江浙道政务要事……偏偏江浙一地近来不太平。”他说到此处,停下来扫了一眼太公酒楼。

燕陆离不吃他这套,冷笑道:“侯爷想说便说,难道结巴不成?”

金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如今圣上仁孝英明,太后母仪天下,侯爷我指望百姓安乐,天下太平。听说前几日有玩忽职守的官员丢了国库所需的官银,我心下就犯嘀咕,好端端的五十万两银子会上哪里去?该不会是监守自盗,做的一场好戏?”

燕陆离踏前一步,双眉紧皱,气势逼人,喝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金敞紧紧抓住缰绳,毫不慌张,“嘉南王,如今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难不成赖侯爷我偷了银子来冤枉你?呵呵!来人,把嘉南王府的人给我统统绑起来。”

“慢着!”燕陆离大喝一声,“谁敢胡来,杀无赦!”跨出一大步,牢牢在街中站定。他人高声亮,一夫当关自有一番威风,金氏子弟无人敢先动手。

金敞见状冷笑,“嘉南王果然好武功,侯爷我怕得很。”又朝手下道,“先别动手,我们瞧瞧王爷想做什么。”

燕陆离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金敞拽下马来,拉到箱子前,道:“你看仔细了,这箱里可没多少是真银。我今日是来追查,可不是我嘉南王府拿了银子。”

金敞几乎跌下马来,模样狼狈但并不惊慌。他整整衣冠,抬头望天道:“嘉南王,这件失银案本与你有关,要查案子也是大理寺和地方官的事,轮不着你亲自稽查!我却听人说,王爷的下属运银时在此地不醉无归,现今王爷又调动兵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官银,难道当我们都是瞎子?不过,说起来我们确实瞎了眼,当初竟会让嘉南王募集这笔银子。这当中兴许已大有水分!”他个子本来就矮,站在嘉南王面前更是快找不着,只是他始终昂头挺胸,倒不容人小觑。

燕陆离气得真想一掌将他打飞,无奈兹事体大,便强忍怒火道:“侯爷说话要小心,燕某堂堂嘉南王,是非功过由皇上评说,不要欺人太甚!”

金敞眯着眼微笑道:“是,嘉南王说得极是。这就请王爷和我进京面圣,让皇上来证明王爷的清白。无论如何,这太公酒楼的银子,到底是不是王爷私底下贪了,谁也说不清楚。只有请王爷走一遭了。”

燕陆离一向脾气暴躁,却从不愿背负罪名,于是忍了又忍,金敞手下开始缉捕嘉南王府众人,两边都不示弱,推拉间局势大乱。金敞道:“王爷,真金不怕火炼,真不是你做的,谁还能赖你?跟我上京吧。”

那徐将军忧心忡忡地靠近燕陆离,低声道:“王爷,郡主下落不明,您进京与天宫主商议未尝不可,就怕他们心怀不轨。”燕陆离点头道:“我自有分寸,你先退下。”遂朝金敞道,“要我进京也非难事,我自己会去,侯爷不如在此查找余银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