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6/10页)

“现在我帮你超额完成了目的,明月楼从今往后就没有了,你满意吗?”明雪剑势愈狠,脸上却扯起了笑容,“但她现在还没有出现,这是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里也透着种愉悦,好像在这一层一层的言语中,一步一步获得了凌迟对手的快感。

一柄明月剑撑起方寸天地,抵御着明雪三人凶狠连绵的进攻,左大人却沉默了。

刀口并不深,丝毫不影响战斗,但极大地鼓舞了贪狼。能够刀饮左大人之血,贪狼觉得自己的刀都滚烫发热起来。

他猛地顿地,撩刀反冲,刚猛无铸,临近之时又将身一侧,长刀斜起,险劈命门。

这一刀太快、太绝也太凶,但也太大意了。许都和明雪的剑势根本来不及跟上。

左大人目光一冷,趋凶者必自死!

剑起一轮明月。明月当空,剑气纵横。

许都、明雪根本无法迫近剑围。

左大人身形陡转,几乎是瞬间便贴近了贪狼。

长剑竟在贪狼的刀锋上绕转,几圈过去,五根手指齐根而断!

左大人捏住贪狼的脖颈儿纵身一跃,拖着一个人的重量仍如飞鸟缥缈,带着贪狼脱离明雪、许都的强攻,这才转过长剑,轻轻地抹过他的咽喉。松开手,任由贪狼的尸体滑倒在地。

白衫飘飞,左大人看着明雪,声音轻柔:“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雪白武靴错地成影,明月剑直纵云天。

许都拖剑而至,身前空门大开,修罗剑乱劈风波,以一副亡命之势奔袭,完全放弃防守。再不亡命,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然而,左大人身似绝影,修罗剑却总沾不到他衣角。

太快,实在太快。

许都拼命拦截,却仍被左大人脱出剑势,一飞冲天,如飞鸟投林,直奔明雪而去。

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来,明雪银牙一错,相思泪笔直迎上。

纵绝处无路,仍以死搏生。这一刻她表现出来的战斗勇气,是许许多多的人毕生都不能企及的。

“说说看,为什么?”

左大人声方至,人已落,剑尖点在相思泪剑身,眼睛与眼泪的接口。

执剑一震!

荡开相思泪,明月剑直驱而入,怒指明雪要害!

锵锵!

一道流光自明雪腰间亮起,一柄造型怪异的短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格住了明月剑!

明雪借势飞退,与冲来的许都会合。

左大人眼睛微眯,盯着明雪抽出的短剑,剑身弯曲婉转,一如它的名字:“相思泪也就罢了,为什么明月连愁肠也会给你?”

明雪一边调匀气息,一边冷声道:“这柄剑本就属于我,现在只是物归原主。”

左大人剑眉一挑:“你跟赵中流是什么关系?”

恰好这时莫天机的声音也在另一个战场传来:“你的父亲,是赵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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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明方丈与冲平道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法掩饰的震惊。

可见“赵中流”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燕赵星目如电,看着莫天机,又扫过明雪和左大人,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握剑的手,松开又握紧。

明雪面容有些僵硬地看着左大人,勉强说道:“家父还真是籍籍无名,没想到耗费你凌迟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竟也没能让你记住他的姓。”

“谁的名字我都有可能记不住,他的名字却不会。”左大人面容出奇地缓和了一些,“既然你是赵中流的女儿,告诉我明月在哪里,我可以饶你不死。”

明雪银牙微错,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渗出来:“我父亲,姓江。”

“就像南宫和姓南宫一样,对吗?”左大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当年武林中也算是名声显赫的赵中流,躲到一个偏远小城不说,竟还不惜入赘来改头换面,还真是胆小如鼠。我找这只老鼠,可真不容易。”

明雪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揪了起来,无比慌乱,她转头看向莫天机,眼神凌厉至极:“你刚刚说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莫天机笑了,仿佛他并不是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老人,而是在场所有人中的最强者,他天生应该吸引人们的目光,天生是人群的领导者。

他笑得明朗而又残酷:“我说,燕赵的父亲,就是赵中流。也就是说,燕赵和你,是亲兄妹!”

明雪心头巨震,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这些年来,她不敢哭,不敢笑,不敢泄露自己的半分情绪,怀着莫大的恐慌在偌大的明月楼里与人周旋,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没人知道在她与左大人分庭抗礼的表面下,她的内心有多么恐惧。整个心脏都几乎缩成了一团,她却仍要在气势上不落分毫。

童年的阴影从未离开过她的心,就连睡梦中也不曾放过她。

而那个同样幼小的乞丐剑侠,曾是她在漫长黑夜中看到的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