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临潼风云(第3/9页)

仲孙双成不答反问道:“此二事晚辈稍时均当据实敬禀,不过老前辈须先告诉晚辈,前辈为何不在华山听松谷纵情山水,静享清福,侠驾远下江湖有何贵干?”

沉寂半晌,方听身后一声轻叹,道:“老朽别有隐衷,无法相告,尚请谅宥!”

仲孙双成微微一笑道:“晚辈薄具鉴人之能,此时虽未能一睹前辈风采,但由适才前辈一声满含忧虑的轻叹声中已能将前辈心事猜透八分。”

身后微“哦”地一声,随又说道:“老朽心事无人能猜中分毫,尊驾不必枉费心思,所请教事请速据实相告!”

仲孙双成毫不理会,径自说道:“晚辈认为老前辈使驾重现武林,为的一前一后追寻两个人儿,可对?”

此言一出,身后那人显已沉不住气,忙喝问道:“尊驾究是哪路高人,何不转身来让老朽一识庐山真面目,如再如此相戏,休怪老朽要出手得罪啦!”

仲孙双成一听老父已生薄怒,心里暗暗一紧,忙道:“前辈且请息怒,晚辈一介后学乃是武林无名小卒,就是转过身来前辈也不一定能认得,不信请看!”

话声一落,身形便自转过。

对面五六丈处站定一位风尘满面,面现清瘦的灰衣老者。

这老者虽然神情显憔悴,但是掩不住那股自然的慑人威严。

仲孙双成这时仍然强忍一股激动和两行热泪,故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态,静静地将一双目光凝注在老者身上,飘然绰立。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万里跋涉,仆仆风尘,追寻爱女的华山神医赛华佗仲孙玉。

仲孙玉一双慈目神光炯炯,将乔装的仲孙双成细细地打量一番后,清瘦的脸庞陡然升起一片困惑不解神色,半晌方自喟然一叹道:“尊驾果然说得不错,老朽委实看不出尊驾是哪路高人?”

仲孙双成肚内暗自一乐,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不觉得晚辈面貌酷似一人?”

仲孙双成神情一震,脱口说道:“不错尊驾确实像老朽……一位故人之子!”

随又神情一黯,长眉深蹩,哺哺自语道:“天下哪有容貌这般相似之人?奇怪……”

话声至此,似有所悟,陡地目中神光暴射,凝注乔装仲孙双成沉声问道:“尊驾怎知老朽觉得尊驾容貌酷似一人!”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忘了晚辈薄具鉴人之能?”

微微一顿,又故作神秘地道:“晚辈不但知道自己容貌酷似一人,而且知道酷似的何人!”

仲孙玉神情大震,面色一变,闪身疾进一丈,沉声喝道:“什么人?说!”

仲孙双成仍是神色自若地缓声道:“老前辈掌珠飞天彩凤仲孙双成……”

“住口!”

仲孙玉心念爱女安危,惊气之下灵智尽失,不暇多思,便自一声怒喝,闪身欺进一掠而至,右掌五指箕张,一招乌龙探爪疾扣对方腕脉穴,意欲将这年轻后生擒下,再追问爱女踪迹。

仲孙双成一见其父含怒出手,心知玩笑不能再闹下去,此时应该适可而止了。

忙足踏天璇步法微一闪身,避过来招,激动地娇呼一声:“爹!”

仲孙玉闻声,猛感一震,倏然撤招抽身疾退。

一双慈目圆睁,满面诧容地怔怔凝注乔装的仲孙双成脸上。

这回他看清了,眼前这位年轻书生正是下山出走多日,使自己一直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的爱女。

突然,他那袭灰色长袍泛起一阵波动,须发无风自动地颤声呼道:“成儿……”

“儿”字南出,仲孙双成乍听慈祥呼唤,再也忍不住内心激动,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一时间羞愧顿生万感交集,嘤咛一声,娇躯一扭,飞鸟般投入其父怀抱中,痛哭失声,万斛哀怨尽泻而出。

仲孙玉无意中巧逢爱女,连日来忧虑疲劳,一扫而空,此时爱女在怀,天伦之情能不动心?遂也不禁老泪纵横,一阵唏嘘。

半晌,方各自收泪,恢复常态,仲孙双成也缓缓将一个乔装娇躯挪离其父怀中。

仲孙玉爱怜地为爱女拭去粉靥上泪痕,然后一抹老泪,指着刚在怀中起身的女儿骂道:“你这丫头越大越不像话,竟敢披起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蒙骗爹爹,也是爹爹老眼昏花,不但上了你的大当,还被你教训得哑口无言,真是……”

仲孙玉中年丧偶,爱极了这颗掌珠,平日根本不忍加以苛责,此次仲孙双成下山出走,他虽说是盛怒下山追寻,此时乍逢爱女狂喜之下,忧虑、疲乏尽消。眼见爱女哭得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仿佛含有莫大委曲般,心中痛得如同挖去了一块肉,更不忍加以责骂,故而出言相逗。

知女莫若父,仲孙玉这一着果然有效,话犹未完,仲孙双成已自破涕为笑,一个娇躯倏又复移入其父怀中,嘟着小嘴儿,撒娇地道:“不来啦!爹爹老是爱笑人家,谁叫你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打人家一把紫玉蔷薇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