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谢援手瓦屋拜奇人 惊附身璇闺来五鬼(第3/4页)

只是孩儿在家中的时候,也时常出门多少时日不回,你老人家是见惯了的。怎么这回才三日,你老人家和姨母就哭泣了一昼夜呢?

他母亲拭干了眼泪,说道:“你哪里知道这几日家里的情形啊,昨日逼得没有法子,已打发人追赶你姨父去了。你姨父有要紧事去长沙,若不是因家里闹的太不成话,何至打发人去追赶他回来?大前日自你出门之后,你表妹就说觉得头昏目眩,心里冲悸得难过。我和你姨母也不在意,以为是受了些凉,睡睡就好了。谁知才到黄昏时候,你表妹本来是睡着的,忽然坐了起来,翻起一双白眼,望着我大声喝道:‘你不要糊涂!到这里来想替你儿子定媳妇。你知道你打算定的媳妇,是我甚么人呢?’

“我当时一听你表妹说出这些话来,很觉得诧异。但是说话的声音变了。是一个男子的口音,并不是本地方人。就知道是有鬼物凭附在你表妹身上。只得对你表妹说道:‘我并没有这种心思,我到这里来,完全是因至戚,平日本有来往,不为想定媳妇而来。’我这们一说,你表妹只是摇头说道:‘这话瞒不了我,我与刘小姐前生是夫妻,缘还没有尽。他因一点儿小事,就寻短见死了,我应趁这时候,来了未尽之缘。你不要妄想。’说到这里,忽然现出慌张的样子,向房门外面望了望,双手抱头。说道:‘不好了,对头来了,只好暂时躲避躲避。’说罢,即寂然无声了。

“我和你姨母都以为房外有甚么人来了,同时回头向房门口看,并不见有人进来。你表妹只改变了一个口音,说道:‘我只来迟了一步,就险些儿被别人把我的老婆占去了。’说了这两句,又和起初一般的翻起两眼,望着我笑道:‘你看好笑不好笑,这刘小姐果然不是你儿子的媳妇,难道又是他那东西的媳妇?幸亏我还来的凑巧,若再迟一时半刻,不是糟透了吗?’边说边做出得意的样子来。你姨母看了这情形,只急得掩面哭泣。你表妹居然涎皮涎脸的,呼着丈母,笑道:

‘见了女婿的面,应该欢喜,应该笑一个不闭口,才是做丈母的本色。所以有一句老俗话:丈母见了郎(湘俗呼女婿曰郎),屁股不沾床。几见过你这个丈母的,反望着我愁眉泪眼。我做你的女婚,哪里就辱没了你吗?老实讲,比你那柳家的孩子强多了。’你姨母听了,更气得哭起来。

我只得在旁问道:‘你究竟是甚么人?与刘小姐有甚么冤仇?幽明异路,刘小姐如何能做你的老婆?’你表妹摇头晃脑的说道:‘我的姓名,不能说给你听。我与刘小组没有冤仇,他本来是许了给我做老婆的。你说幽明异路的话错了,我又不是死了的人,怎得谓之幽明异路?只因这两天的日子不好,不能成亲。须略迟几日,我便能在此地袒腹东床了。’说毕,又装模做样的闹了一会。陡然做出吃了一惊的样子,举右手在额上搭凉棚,向墙壁上寻觅甚么似的。仔细看了几眼,即时露出惊慌的神色,对我说道:‘前面好象是你的儿子来了。我并不是怕他,只因不屑和他计较,暂时让他一让罢。’

“这

话说了,你表妹仰后便倒,躺在床上。我只道是你出外回来了。你姨母走到床前,抱着你表妹呼唤,和睡着了一样,再也唤不醒。半晌不见你进房,打发丫头到外面去问。丫头还不曾回报,你表妹又翻身坐起来,一手把你姨母推开,说道:‘你是甚么人?要你搂住我夫人叫唤些甚么?我就是柳迟柳大少爷。承嫌母的好意,许将表妹配我做夫人,我特来成礼刚才有两只大胆的孽畜,居然敢来想霸占我的夫人。逃的快是他们的造化。见了面我真不饶他。”你姨母就问道:

‘你是柳迟柳大少爷吗?’他答道:‘怎么不是!谁哄你么?’你姨母又问道:‘你既是柳大少爷,知道这个老太太是谁么?’你姨母说时,伸手指了指我。他跟着睁眼望着我,说道:‘怎么不认识,这是柳老太太,就是柳迟的母亲。’你姨母道:‘是柳迟的母亲,是你的甚么人?你不是说你就是柳迟吗?’他才连哦了几声道:‘不错,不错。我该打,连母亲都忘记了。’随即向我叫了两声妈妈道:‘恕孩儿无状。’

“我指着骂道:‘你放屁!你是甚么柳迟。我那有你这种不孝的孩儿。你要假冒我的儿子,得变成我儿子的声音。你是识时务的,趁早滚开!我儿子立刻就要回来了,看他可能饶恕你。’我骂了这几句话之后,你表妹低头坐着,一言不发,红了睑好像有些惭愧。又好像思索甚么似的,一会儿,忽然抬头说道:‘柳迟也只有那们大的威风,我假冒他干甚么。老实说给你听,你以为你儿子会回来么?你做梦啊。你儿子的性命。早已丧在我手里了。我不把他的性命弄掉,就敢到这里来做他的替身么?’我听了不相信,仍开口骂道:‘你是甚么东西!配把我儿子的性命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