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熏香放火毒妇报冤仇 拔刀救人奇侠收双女(第4/6页)

就从后房窗眼里,耸身上房,头也不回的向那座山上飞奔。

韩采霞这番举动,倒把个刘鸿采怔住了。暗想这女子也可算是毒辣到极处的了。和钱锡九做了这几年夫妻,女儿都有这们大了,居然忍心下这样的毒手。倚财仗势逼迫人家做妾的,看了这种榜样,也就应该有点儿戒心了,我倒要始终跟着他,看他将这一对女儿,怎生处置。没一会跟到了山岩里,将钱素玉放下,打开包袱,取出衣服来,把身上溅了些血迹的衣服更换了。天光渐亮,钱、蒋两女儿因睡在地下,比睡在床上的容岛清醒。蒋琼姑先醒转来,睁眼看了看四周的情形,便哇的声哭了。口里不住的叫妈妈。韩采霞好像怕被人听得哭声,前来识破他行踪似的,忙伸手将蒋琼姑的小口掩住。一面就耳根说道:“我救了你的性命到这里,你还哭么?若再敢哭,就连你这条小名也不留。多死你这们一个才出世的小东西,和多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你不可不识好。”

韩采霞这派话,若对已经成年有知识的人说,自可将哭声吓住。无奈蒋琼姑才得五六岁,知道甚么东西是性命,和死有甚么可怕,越是见韩采霞说话的声音严厉,越是吓的大哭不止。蒋琼姑的哭声,正高的震人耳鼓,钱素玉已醒转来,张眼看了一看。也紧跟着大哭起来。韩采霞只急得无可奈何,举手将蒋琼姑玉脸上,拍拍拍打了几个嘴,恶狠狠的喝道:“要讨死就哭!”蒋琼姑长到五六岁,父母钟爱得如掌上明珠,几曾挨过一下巴掌,更几曾听人骂过讨死的话?不曾挨过打的小孩,并不知道打他的用意,脸上受了痛苦,怎么倒能把哭声停住呢?不待说是益发号啕得厉害了。刘鸿采隐身在旁边,看得分明,见韩采霞两眼忽然露出凶光,射在蒋琼姑身上,咬了一咬牙关,恨恨的说道:“你这贱丫头,本合该与你父母同死在一个火窟里,我逆天行事,将你救出来,毕竟是白用了一片好心。我若为救你把性命丢了,就太不值得。罢罢罢,送你和你父母一道儿去罢。”说着,已拔出那把剌钱锡九的刀来,对准蒋琼姑的头顶心,顺手刺下。

刘鸿采到了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说时迟,那时快,来不及现出本来面目,一手就将那刀夺了过来。韩采霞不提防有人隐身跟在左右,不见人影,忽觉手中到被人夺了,不由得不大吃一惊。刘鸿采夺刀在手,才收了隐身法,即用那刀指着韩采霞骂道:“我没见过你这们毒的妇人,实在容你不得。这刀是你刺死亲夫的刀,不教你死在这把刀下,也不见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一面说,一面转刀尖向韩采霞胸窝刺去。韩采霞的武艺,本很高强,虽不能与剑客相抗,然刘鸿采用短刀去刺他,论他的武艺若在平时,使出腾挪躲闪的工夫来,也不是容易可以刺着的。

此时39l因刀无形被夺的时候,吃了一惊,接着突然在眼前显出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汉子来,更把他惊得呆了。加以是才犯了大案,心中正在虚怯的时候,连退步都来不及,刀尖已刺进了胸窝,立不住仰后便倒。刘鸿采看已是死了,才掼了短刀,提起两个包袱,在钱、蒋二女孩头上,各人拍了一下,二孩即时迷失了本性,不知道哭泣了。

这便是钱素玉、蒋琼姑到刘鸿采手下的来历。嫁给杨续新的。就是蒋琼姑。蒋育文在日,曾替钱锡九主谋,破了韩采霞的身体。所以钱素玉也替杨续新主谋,破了蒋琼姑的身体。韩采霞破身,在嫁钱锡九的第三夜。而蒋琼姑破身,也在嫁杨续新的第三夜。钱锡九两夫妻商议去烧杀蒋育文全家,而他夫妻自身也都在这几个时辰以内,双双饱刃而死。因此在下说,照这件事实看来,使人觉得处处都是因果报应。

只是钱、蒋二人的来历已经述明了,闲言少说,再说杨续新收了金罗汉的书信,带着蒋琼姑,钱素玉,从遂平一路向长沙进发。在途中问出了二人的略历,才知道世间有这些奇人怪事。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不止一日。这日到了湖北。杨续新雇了一条很大的民船,打算一帆风顺,几日便可达到长沙。杨续新是个富有才华的人,气宇自与常人不同。加以年轻飘逸,服饰鲜明,又配上一个丰姿绝世的蒋琼姑,兼有骨秀神清,如寒梅一品的钱素玉同行,三人所到之处,无不认作官家眷属。杨续新雅人深致,独自出门的时候,尚且到处流连山水,诗酒自娱。于今日对天人,胸无俗虑,并无须急急的苦赶途程。遇着风色不顺,就拣稍可流连的地方停泊。

这日,还停泊在湖北境内,因连刮了几日的逆风,才转风色,船户正准备开行。忽见两个行装打扮,背驮包袱的大汉,忽匆匆向船跟前走来。在前面的年约四十来岁。跟在背后走的年纪略小些儿。离船还有十来丈远近,在前面的汉子就高声同道“请问这船是开到长沙去的么?”船户看二人的步履很矫捷,气魄又十分雄壮,恐怕不是正路上的人,不敢答白。扬续新听说岸上有人问话,即推开舱门向岸上看去。两个大汉已到了船旁,同陪笑对杨继新拱手道:“我兄弟是多年在各省大码头做买卖的人,这回因要到长沙去,在湖北等候了多时,若没有相安的顺便船只,只得从旱路步行,我兄弟这回是初次去长沙,不知道去长沙的旱路,比水路还难行走。难得遇见公子这船,福气极大。千万恳求公子,分船头一尺之地,给我兄弟,顺便搭到长沙,沿途饮食,我兄弟自有堠粮,不须破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