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第5/11页)

“为什么?”

“因为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公主的眼珠子直转,“我有要紧的事找你。”

“什么要紧的事?”

“要债,当然是找你要债。”

卜鹰又在叹气了,他实在不能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比要债更要紧的事确实不多。

“这一次,我也在你们的赌局里押了一注,我赌那个白荻花一定跑不了的。”公主得意洋洋地笑,“这一次你总算输了。”

原来卜鹰赌的是白荻,白荻若逃走,他就赢了。那他为什么要用隔空打穴的功夫,用一块碎石打白荻右腿的穴道,让白荻恨他一辈子?

卜鹰做的事,总是有很多让人无法明了的,他自己也不愿解释。

他本来就是这么样一个人,我行我素,谁都不甩。

所以现在他只问这位公主:“这一注你下了多少?”

“不多,一点都不多。”公主笑得更甜,“这一次我只不过押了两百五十万两而已。”

这一次轮到卜鹰吓一跳了,好像差一点就要从树上摔下来。

“两百五十万两?”卜鹰又在鬼叫,“你是不是钱太多了?你是不是有点疯病?”

“我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想赢点钱而已。”

“你若输了呢?”

“输给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外人,两百五十万两又不算太多。”

卜鹰不但在喘气,而且开始呻吟,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居然把两百五十万两看得不值一文,遇见这种人,你能拿她怎么办?

除了喝酒之外,还能怎么办?

刚抢下她手里的水晶夜光杯,将杯中酒一口气喝下去,卜鹰就看见太湖三十六友中石伯人远远地飞奔了过来,就好像刚碰见鬼一样。

太湖三十六友都是钓友,钓友讲究的是忍耐、镇静、等,一定要能等,一定要沉得住气,水里的鱼儿才会上钩。

现在这位钓友早已将平日养气的功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喘着气道:“糟了糟了,跑了跑了。”

“什么事糟了?”卜鹰问,“谁跑了?”

“白荻花跑了。”这位钓友说,“他身受刀伤二十一处,想不到居然还是被他跑了。”

“跑去了哪里?”

“除了死路,他还能去哪里?”

程小青铁青的脸骤然在灯光下出现,脸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丝表情:“他不跑,也许还能多活些日子,跑了只有死。”

“带着五百万两一起死?”

程小青的脸骤然扭曲,就好像被人抽了一鞭子,过了很久才说:“是的,他还没有供出京城道上那七件大案的赃银下落,就滚下了那道悬崖。”程小青冷冷地说,“他是存心要死的,幸好他不管是死是活,都再也见不到那五百万两。”

珠灯仍在,程小青已去远,神仙般的公主居然也叹了口气,捂着心口说:“好可怕的人,我真的怕死他了。”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卜鹰目送着程小青的身影,眼中带着深思之色,“他本来是个很有朝气的年轻人。”

“他怎么会变了?”

“因为一把刀。”卜鹰的神色更凝重,“一把足可让他纵横天下的魔刀。”

“魔刀?”

公主脸上神仙般的甜笑已不见:“我只知道世上唯一的一把真正的魔刀,就是昔年魔教教主那一把‘小楼一夜听春雨’,可是这把刀好像并不在他手里。”

“刀本无魔,魔由心生。”卜鹰道,“如果有心魔附在刀上,不管他用的是哪一把刀都一样。”

“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心魔?”

“因为他的刀法。”

——水中的残月,妖艳的水波,随着水波扭动变化的月影,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串又一串的血珠,一刀又一刀。

卜鹰眼中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恐惧。

“我从未见到过那样的刀法,但是我知道,那就是魔刀。”他说,“一个人心中若是有了那样的刀法,心中就有了魔。心魔也就是天魔,天魔附身,心魔附刀,变化如意,纵横天下。”

卜鹰慢慢地接着说:“一个人如果能纵横天下,他怎么会不变?”

倩女青灯

白荻张开眼时,既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张开眼的时候,跟闭着眼根本完全一样,眼前都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