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万柳堂义救紫云女

续命神医万柳堂虚把手一伸道:“紫云,起来吧!你皈依三宝,蒙庵主慈悲,接引你到佛菩萨座下。庵主是得道高僧,更是西岳群侠领袖,你只要好好修为,将来定有成就。你肯刻苦用功,虔参经典,佛门广大,解脱你一身冤业,慧根不泯,树立下根基,我就放心了。莫看我老头子一把瘦骨,自觉还能活些年。今日是随你师傅暨王师伯同来,这是例外,往后只许你一年往我这归云堡来一次。我想念你时,自会到西岳苍龙岭碧竹庵去看你,不许随意旷时误课的找我来,记住了么?”

万柳堂这个义女聂紫云站起来,眼圈儿一红,忙把头低下,目注地上说道:“女儿谨遵义父的教训,不敢稍背清规。只是女儿蒙师父的慈悲,辛勤渡脱,可是尘缘难断,时时把义父放在心头。你老有暇时,还是去常看看女儿吧!”

续命神医万柳堂面上呈现一种凄然之色,慈云庵主不禁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才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

鹰爪王在一旁看着,也被这种父女至情所感动,不住点头叹息。

万柳堂复向慈云庵主道:“庵主,小女承蒙收录,辛勤训诲,更因覆荫阴浓,邪魔敛迹,小弟免却多少牵缠。聂氏门中曙后孤星,赖以保全,庵主的鸿慈,小弟永铭心腹了。”

慈云庵主道:“堡主你怎又这么客气起来,我们道义之交,岂同流俗?修缘她姿秉既佳,更兼武功已筑过根基,指点起来,事半功倍。将来我还指望她昌大西岳派,为我碧竹庵护法门人呢!”

万柳堂道:“全仗庵主的慈悲吧!”

说到这又向鹰爪王道:“师兄跟慈云大师怎竟联袂到小弟这里,莫非有什么事么?”

鹰爪王叹息了一声,把经过的事,向师弟续命神医万柳堂说了一番。

万柳堂听了不禁劫然变色道:“凤尾帮不过倚仗着爪牙遍布江湖,上至宦绅,下至走卒,全潜伏他的羽党,声息灵通,巢穴隐僻,行踪飘忽,出没无常,宦家奈何他不得,遂至养痈成患。究其实,不过纠结江湖一班亡命之徒,不见得有什么惊天动地不可一世的人物。如今竟敢与我淮阳派公然挑衅!师兄,我们不给贼子们个厉害,叫他更看成淮阳派门下无人了。师兄现在打算怎样?师兄,可不是小弟我激怒你老,我们淮阳派的门下被凤尾帮虏去,这是我们淮阳开派以来的奇耻大辱。师兄不论如何也要为淮阳派一洗门户之羞。小弟不才,愿与师兄共雪此仇。”

鹰爪王点头道:“师弟说的极是,愚兄现在忝为淮阳派掌门人,遇到这种事,我是责无旁贷。何况华云峰与庵主的门下全落到匪党手中,我已决意与凤尾帮一较身手,誓不两立。我此来正是想借重师弟这里的门人,传柬集合淮阳派的门人,到清风堡绿竹塘听命。我要到十二连环坞见识见识这凤尾帮的龙头舵主,师弟,你这归云堡如若离得开,也请你助我一臂。”

万柳堂道:“师兄只管吩咐,我焉能畏缩不前。请师兄依我派门规,传侠义柬,这是我们淮阳派存亡荣辱关头,谁肯落后?我这归云堡倒还算清静之地,我只不过会这点医术,这乾山一带的乡民,不时的找我医病,旁的事毫无牵缠呢!”

说话间庄丁进来回话,酒席已经备好,请到东厅房用饭。

万柳堂立刻站起,随即请鹰爪王跟慈云庵主及一般门下,一同出了大客厅,就奔那东跨院。

只见这道院内是一所三合房四面走廊,廊下悬着七、八盏纱灯,照得走廊下亮如白昼。

那东厅房内,陈设简单,一列排着四桌。

在迎门两桌,一桌荤筵,一桌素席,全摆得整整齐齐,遂请分坐两桌。

慈云庵主已是长期茹素,这班人全是豪放惯了的,依然是酒到杯干。

饮酒中间,鹰爪王向万柳堂道:“师弟,你这个义女是几时收的?我怎竟不知呢?”

万柳堂道:“师兄好几年隐居淮上清风堡,哪会知道小弟这里的事?小弟自从卜居归云堡之后,用了六、七年的工夫,才把这座归云堡建筑完成。我本意隐居课徒,不再多涉世俗牵缠,哪知我这里门人竟把我擅金针八法传扬到外面,渐渐的不能让我在归云堡安居静处。我这种性情,极怕多事。可是遇了那被病魔牵缠、误于庸医的病家,资财耗尽了,病越难治,限于资力,只有待死。我不敢说心怀善念,只是一遇到了这种病家,我是要尽我的力量,叫他脱离病榻缠绵之苦。这一来我自己给自己找了苦恼,求诊的接踵而至,我才严定了个规矩,真是那贫寒病家,我不止白给他医治,我还要供给他将养之资。可是那为富不仁的,我也不轻易给他治,我的勒索,不减于江湖生意经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