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卷 第 七 章 上古智者

宁勿缺目光呆滞,默默无言,良久,他苦笑了一下,轻声道:“范蠡。你果然厉害!”

他的话,银月夫人听不清,即使听清了,她也不会明白的。她怎么会想到宁勿缺会在这时候说一个千百年前的名字呢?

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死囚室!它本是为勾践备下的。也许,范蠡要让勾践看着这些珍贵之物慢慢死去,这对习惯了奢华生活的王者来说,将会更为痛苦!

这不能说是为臣者的范蠡太狠,因为如果勾践不会连死去的忠良之臣也不放过的话,那么这儿就不可能会困住勾践!

只是,现在它成了困死宁勿缺及银月夫人的死囚室!

真无法想象,千百年过去了,毛质地毡与床上的丝锦被居然没有腐化!

是因为洒了药物,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固?

身处如此奢华的地方等待死亡——这该是一件多么滑稽,多么可悲的事情呀!

二个人又在石室四周找了好一阵子,最后都泄气了!两人默默地坐在珊瑚雕就的椅子上,相对无言。

银月夫人茫然地把玩着银杯,然后又端起了玉壶,下意识地揭开壶盖。

便听得她失声道:“有酒!”

果然,一股扑鼻醇香弥漫开来,在这种地方居然能看见真真实实的酒,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看到酒,总会让人心中不自主地想到温馨的生活,无怪乎银月夫人很兴奋。

宁勿缺却淡淡地道:“别去碰它。”

银月夫人惊讶地道:“为什么?难道酒中还会有毒?”

宁勿缺道:“很有可能。”他说得十分认真,不由得银月夫人不信。银月夫人失望地道:

“可是酒中还泡着一颗很大的果子。”

宁勿缺吃了一惊:“是么?”他从银月夫人手中接过玉壶一看,果然如此,在酒中还泡着一个比鸡蛋略大点的果子,通体紫色。

只有泡在酒中之果子,才会千百年而不腐烂。

宁勿缺道:“果子也应该有毒。”

银月夫人叫了起来:“为什么要把这有毒之物放在这儿?”

宁勿缺平静地道:“这是石室的构建者要让误入其中的人受尽磨难。进来的人,一定会想到这酒,这果子都有毒,所以不会去吃它喝它。”

银月夫人不解地道:“那又如何能让进来的人受尽磨难?”

宁勿缺道:“时间一长,这酒,这果子会成为一种极大的诱惑,因为这儿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银月夫人一怔,喃喃地道:“不错,不错,我们呆在这儿,即使是饥渴也是会要了我们的命不可!当我们忍无可忍之时,这酒与果子就会诱惑我们,即使我们知道酒与果子都有毒,也都会想吃下它。于是,我们就已身处一种痛苦的折磨中,对不对?”

宁勿缺缓缓地点了点头。

银月夫人忽然笑了,她道:“我却要将这杯酒泼了,再把果子砸烂,那我们就不再受诱惑之苦了!”

她真的端起了玉壶,宁勿缺静静地看着她。

银月夫人的动作很缓慢,似乎生怕一不小心会把玉壶也一同摔坏了。

在酒即将倒出的那一刹间,银月夫人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宁勿缺道:“我在想,如果万一酒与果子都没有毒,那么倒了岂不可惜?”

她又飞快地接着道:“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出去的希望了,那么中不中毒,又有什么关系?

在最后的关头,我们还可以搏一搏,将它们吃下去,如果有毒,横竖都是一死,我们并不吃亏!”

她笑了笑,接着道:“如果没有毒,我们又多活一阵子了,对不对?”

宁勿缺沉默了一阵,方道:“其实我也一样舍不得将它倒了。无论如何,看着它们,总给人一种对生存的期盼。”

玉壶又重新放回了桌上,一种危险的诱惑仍存在于这个空间中。

有时,即使是危险的诱惑,也比没有诱惑好。如果没有任何诱惑,也许便是人万念俱灰的时刻了。

在这封闭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没有阳光,没有流水,没有鸟鸣,没有人来人往,没有喧闹之声——似乎世界已经死亡,而他们二人是这个世界的最好生存者……

一种莫名的烦躁开始侵袭着他们的心灵,一切却太安静了,他们很想听到什么声音,可现在连“无牵无挂”边左城打洞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现在是不是已在地底深处?也许这便是地狱中的一个囚室?

宁勿缺不由为自己这古怪的想法而暗暗好笑。

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饥饿袭击过他们几次,然后他们便麻木了,已不再能感觉到饥饿,这当然不是好现象,但至少对他们来说,现在的感觉要好受多了。

在这个过程中,宁勿缺已数次将石室内的东西仔细地找过一遍,希望会有所发现.他甚至用剑叩击了石室的每一寸地方,以图能听出什么地方有空洞的响声,但最后他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