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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若水在他跃身下马的一霎,亦曾留意到了他的身法,更有甚者,这满满一碗鹿血,在他如此动势里,竟然没有溅出些许,可见轻功内功俱有相当根基,倒也不可小瞧了他。

“这是什么东西?”

“幼鹿茸血,可保娘娘青春长驻!”

“用不着,赏给你了!”

“这……”索云退后一步,缓缓抬起了头。

四只眼睛交接之下,才自觉出这位贵妃娘娘果真秀压群伦,艳光四射,一时不敢逼视,又自垂下了头。

“怎么,你不敢喝?”

“不……不是……”索云终于点了一下头,“谢谢娘娘的厚赏!”一面说,乃自将一碗膏血饮了个干净。

春若水一笑点头道:“这才好,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索云!”索云恭敬地道:“现为王爷驾前一名侍卫,请娘娘关照!”

“用不着客气。我知道你!”春若水点点头说:“好好在王爷跟前当差,亏待不了你!”

“卑职……知道……”

说话间,一行人马已折到近前,走在最头里的是汉王高煦,想是适才射杀得极为过瘾,又饮了鹿血,极是愉快,再看眼前的春若水,出落得益称标致,一时快意极了。

“味道怎么样?”打量着面前佳人,高煦笑道:“要是常喝,你就更漂亮了!”他指的是那碗鹿血。

春若水眸子轻轻由索云脸上转过,摇摇头道:“王爷,我不知你说的是些什么?”

“咦!”高煦怔了一下:“当然是鹿血了,你没有喝?”

春若水这才像是明白过来,挑着细细的一双蛾眉,她娇声道:“你说的是鹿血!啊,索头儿,刚才你拿来的是鹿血么?”

“这……”索云一时大现尴尬:“是……卑职已经向您禀报过了!”

“是么?”春若水一笑看向冰儿:“你听见了没有?我可是没听清楚!”

“婢子……婢子……”

冰儿一时真有些糊涂了,真不明白大小姐干什么当面要撒这个谎,简直故意给这个索云过不去嘛!

年轻气盛的王爷,哪里明白其中道理,登时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那碗鹿血呢?”说话时,他凌厉的眼神,注视向索云的脸,那意思是要他答复了。

索云只以为春贵妃会代他解说,等了一会儿,她却是没有。

四周围那么多只眼睛,俱都向他注视着,下意识里可都感觉到了,这位昔日最蒙王爷宠爱的侍卫头子,今天可是有乐子瞧了。

“回王爷的话,卑职喝了,是娘娘……”

话还没有说完,高煦已降下了雷霆之怒,“大胆!你太放肆了!跪下!”

索云原来要说:“是娘娘赏给卑职喝的”,只是高煦忿怒中只听了前面一半,已自发作。也当索云有此一难,连月以来,四方异人一时荟萃,卒使高煦饱受虚惊,好几次甚至于有性命之忧,高煦早已憋了一肚子不满,此番身边有了来自雷门堡的茅鹰,索云的行情,更是明显地看跌,这当儿可就一古脑地发作出来。

索云几乎呆住了。跟了王爷十几年,打从昔日在燕,高煦还当少年之时,便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从来可也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由于王爷的倚重,他本人的自爱,双方过从有如水乳交融,高煦颇能体会他的忠心不贰,平日连一句过重一点的话也不曾出口,今天这个场合,当着好几个人面前,为了区区一碗鹿血,他竟自爆发了雷霆之怒,真使得索云既惊又诧,一时间,简直无所适从。

“给我跪下,跪下!”

高煦几乎咆哮了,手里的马鞭子,几乎指在了索云脸上:“好大的胆子,我叫你跪下,你听见了没有?”

“哼……”索云脸都青了,一连哼了两声,缓缓地垂下了头,“卑职……遵命就是!”

跪是跪下了,却是一只腿着地,对于他来说,可是生平从来也没受过的奇耻大辱。

“你……太放肆了!”再一次鞭子指在了他脸上:“怎么,仗着你是我跟前的人,我就不能办你是不是?”

“王爷,你的脾气也太大一点了……”

说话的竟是一旁高踞“玉狮子”座马上的贵妃娘娘:“你误会了,这碗鹿血,是我赏给他喝的,一点小事,也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说了这句话,她眼睛瞟了一下身边的冰儿,“咱们头里走吧!”扬了一下鞭子,她率先去了,冰儿忙自跟上,却把汉王高煦给僵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