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2/25页)

朱高煦忿忿地看了她一眼,又坐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对他不利,杀了他!”

“你能么?”春若水摇摇头:“你杀不了他!”

朱高煦冷冷地道:“这个天底下,如果我要谁死,那个人多半活不了,只是我会不会这么做,却又是一回事了!”

“这一点我很清楚!”春若水眼睛里再一次现出了凄厉的仇焰:“而且我身受过,只是对于他来说,情形可就大有不同!”

朱高煦微笑了一下,他实在的感受却是愤怒的。扬了一下浓黑的眉毛,目光里显示着诧异,“他有什么不同?除非他不是人!”

“他是人,但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春若水冷冷地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是一个不落凡俗的人……”

一霎间,她面前浮现出君无忌清秀英挺的面影,情不自禁显现出她的一往情深,“他有一身了不起的武功,能文能武,亦儒亦侠……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春若水这才把目光,转视向当前的汉王高煦,确是忍不住强烈的心头一震,敢情神驰中的君无忌与当前的汉王朱高煦,两张脸颇有仿佛,竟有“虎贲中郎”之似,昨夜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已令她吃惊不已,这一霎,心电交驰,两相印证,更经认定,确令她大为诧异。

春若水在一刹那的惊咤之后,便自又恢复了原有心境。实在是把内心至爱的君无忌拿来与最为恨恶的朱高煦相比较,心里先已不能平衡,无异大相剌谬,想一想,自己也觉着幼稚好笑。

朱高煦睁圆了眼睛.忽然冷笑道:“这个人我知道了!”春若水心里一动,高煦却已直呼出他的名字:“君探花!”

对于这个人,朱高煦早已耳熟能详,在春若水惊讶的注视里,他随即冷冷地接下去:

“我对他知道得很清楚,君探花只是人家对他的戏称,他本来的名字是君无忌,一个浪迹流花河的野人。原来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春若水几乎呆住了,实在是没有想到,朱高煦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眼儿里,是以乍听之下,简直忘了反应。这番表情落在了朱高煦眼里,顿已是八九不离十,一时神色大为沮丧。

“真的是他?”朱高煦重复着又问了一遍,两只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春若水一时心鼓雷鸣,真不知道何以置答,若是一口承认,又怕朱高煦将图不利于君无忌,否认呢又心里不安,心里举棋不定,干脆把头转向一边,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却是不知这么一来,等于默认,朱高煦焉能还不明白?强烈的妒火,刹那间自他心中燃起,正自按捺不住,倏地,另一个念头却由他心里升起,正是这个突然的念头,却又为他带来了极其舒畅的快感。只想:君无忌的恋人,如今却为自己横刀所夺,成了不折不扣的王府贵妃。只凭着这一份优越,就足够自己陶醉的了,相对的,正不知给了君无忌多少羞辱!这么一想,先时的强烈妒火,立刻为之瓦解冰消,反倒有一种沾沾自喜、战胜敌人的快感。

春若水只以为他必当雷霆大发,正自思忖对策,偷偷向他看了一眼,却又不似这么回事儿,心里顿时大感纳闷。

她却是有所不知,原来汉王朱高煦,为人极其自负,绝对不甘心居人之后,春若水之钟情君无忌,尤其使他不堪忍受,引为极大恨事,决计运施一切手段,也要赢得美人芳心,自然这种事,却是急不来的,为得佳人青睐,永远归心,只好有所牺牲。当然,他却也了解到,对于春若水这样的女人,一切的强求都是无济于事,自己即使可以运用权术,迫害其家人,使之进一步自行投怀就范,却永远也不能占据她的内心,更何况君无忌已先一步捷足先登。

情场如战场,看来自己要战胜君无忌,夺得美人芳心,并不比战场浴血克敌来得轻松,甚至于更要难上许多。

朱高煦有了这一层认识,不禁激发了他要强好胜的心,心里几经盘算,乃将一腔欲火,暂时压制心里。

“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谈。”一瞬间,他却又换上了笑脸:“走!咱们打猎去!”

春若水看了他一眼,却把头掉过一边,心里禁不住奇怪,却是想不到朱高煦有此转变,先时生恐嫁祸君无忌的心,倒是略微放了一点,只是他心里到底作何想法,却是未知之数。

高煦仍在恭候着她的答复。

“春华轩”外仆从如云,随侍汉王游狩的一干随从,以及几个文学侍从之士,即所谓的门户“清客”俱都知道王爷纳了新宠,无不心存好奇,盼望着一睹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