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沧海有代谢 江湖一局枰

老疯头笑道:“此事大可不必担心。当初长安剑宫数年间经营成若大规模,决非一人之力,却是许多宦官与朝臣内外结党。如今换了几朝天子,看来这些朝臣与宦官已然有些失势,不能为所欲为,随意调动军队。而各地弟子皆是官身,仕途要紧,进剑宫八成便是为巴结上进,而今剑宫倒了,谁肯卖命,所谓树倒猢狲散也。”

唐宁道:“晚辈有些不明,那神策军中有许多人便是剑宫弟子,今日为何查封剑宫?”

老叫花子道:“若大殿里站的是长安剑宫,躺的是我们,只怕便要查封太乙宫了。”

老疯头道:“那神策军一定是已探明长安剑宫将败,才来出面。朝中不满长安剑宫者数不胜数,何况南诏施压,非同小可。”

胖大道士吐一口气,对华阳道人道:“当年我对师妹所言我太乙门会因唐宁而得利,如今不但得南诏强援,还得了密令,交好漕帮也是断了长安剑宫的一条臂膀。不然漕帮虽然没有高手,却人多势众,沿途狙击两河朋友,只需拖延一两日,胜负就难料啊。”华阳道人点点头。

唐宁道:“这样的功劳晚辈不敢当。长安剑宫倒行逆施,才引起江湖朋友义愤,正是如嬴前辈所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老疯头接着道:“说不定新皇上也是早有不满,这些幕后之人为求自保,只有抛弃长安剑宫了。”他做过官,深谙官场奥妙,分析的头头是道。唐宁长叹一声。

少林僧广应临去时道:“广观师兄曾道,当今江湖混杂,确需大力整肃,少林寺愿与江湖同道共商大计。”

胖大道士与老叫花子道:“少林寺出面,我等自然要往,不知何时何地?”

广应道:“当年长安剑宫在骊山下召集大会,一乱纷纷,广观师兄的意思是在它原处再开。”老叫花子道:“妙哉。”

广应道:“如今天气渐凉,再延迟将至入冬,因此愈快愈好。考虑到要通知江湖朋友,计算路程,以一个月为限可好?”

胖大道士点头道:“便定在下月初六如何?”

骊山脚下依旧是华清宫东面旧日那块场地,时过十二年,当年彩棚高台已化作了耕田陇亩,既无旗杆锣鼓,也无彩绸飞舞,却是人声马声更加鼎沸,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此次大会由少林太乙华山丐帮四大名门组织,天下帮会门派自然都要前往,唯只幽燕帮与无极帮不敢来。

书记门遇到此等大事自然必来,“翩翩侠书记”杨投依然满脸堆笑,不过此番夸赞的自然是太乙华山丐帮等等人物,更调集了全国许多分站弟子,那苏杭连和等州的女弟子皆认识唐宁,只有潞州换了人,皆向杨投提及,杨投对唐宁更大加恭维。

唐宁不耐他恭维,带韦玉筝郑奇丁云四处游逛,指点当年何处为何帮所在。经长安剑宫与骆二一战,唐宁声名响亮,识得者众多,更兼丁云美色招摇,所行处被人围观,走动不便,哪及第一次骊山大会时自由往来?丁云戴上帷帽,围观者才少了许多。

金保门等岂能不来,此时自然不再是找唐宁作雇工,是要唐宁投保了,唐宁哂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善身守道,去利避害,何须作保?”那人笑道:“泰山不辞微尘,沧海不辞细流,唐大侠何拒在下。我金保门仰慕大侠风范,愿白送一保,却不须钱。”唐宁自然更加不受,郑奇笑道:“何不将金保门掌门之位送与唐大哥。”

那人一阵苦笑,那金保门掌门却欣然道:“只要唐大侠愿意,这掌门之位情愿相送。”郑奇哂道:“尔等无非想扯大旗作虎皮,当我们不知么,还不快去。”

金保门一去,那欧冶甲至欧冶癸又围将上来,唐宁笑道:“看来尔等生意兴隆,人数见长了。”欧冶甲笑道:“承唐大侠金口,在下回得欧冶村,刻苦炼剑,终于又炼得一柄莫邪剑,愿送与唐大侠。”抽将出来,却又是一柄钢剑,弹指上去,嗡嗡作响,钢质确实不差。那欧冶乙至癸也纷纷献剑,或许受上次教训,此番名称各异,有龙泉、干将、太阿等名。

郑奇笑道:“可得一试?”众欧冶面有难色,欧冶甲独面不改色,从怀中取熟铁一块,挥剑斩下,果然斩成两段,剑刃无损。欧冶乙至癸见欧冶甲又出奇制胜,十分叹服。

郑奇见那熟铁片有半寸厚,这剑却也算不差,回头从唐宁铜箫中抽出箫剑,笑道:“这个可以一试么?”那箫剑一望可知是柄宝剑,众欧冶脸色不定。

郑奇将熟铁片取在手中,箫剑轻挥,嗤嗤削下两片。箫剑本利,郑奇又用上内力,直如削泥。众欧冶两眼放光,众人卖剑为生,见了宝剑,自然欣喜。郑奇却不让多看,还回箫剑,双手一掰,那铁片断为两截,众欧冶脸上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