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充满危险的美好前景(第2/8页)

还好不用那样大张旗鼓。在别人的拍打下,斯坦诺普先生吐出了那个螃蟹,脸色发青,喘着粗气,不过并没有大碍。

斯坦诺普先生才从暴食中被这样解救出来,我就问:“有人提到过报纸,我们到这里的时间太短,还没有见到过报纸,威尔明顿有定期刊行的报纸吗?”

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除了是想要让斯坦诺普先生有时间恢复以外,还有我自己不可告人的原因。在詹米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世俗物品中,就有一台目前存放在爱丁堡的印刷机。

威尔明顿似乎有两家印刷厂,但只有一个叫乔纳森·吉利特的先生在定期印刷报纸。“这份报纸或许很快就不那么定期地印刷了,”斯坦诺普悲观地说,“我听说吉利特先生被安全委员会警告了,那……啊!”他短暂地惊呼,丰满的脸庞皱起来,表现出痛苦的惊讶神情。

“你特别感兴趣吗,弗雷泽夫人?”怀利礼貌地问,同时低调地朝他朋友看了看,“我听说你丈夫在爱丁堡与印刷业有些联系。”

“噢,是的,”我说,很惊讶他竟然知道这么多关于我们的事情,“詹米在那里拥有一家印刷厂,但他没有发行报纸,也没有印书籍、小册子、剧本之类的东西。”

怀利那精巧的拱形前额皱了起来:“那么,你丈夫没有政治倾向?做印刷的人经常被那些想要通过印刷品表达热情的人买通,但是做印刷的人并非都会赞同这些热情。”

这敲响了警钟。怀利真的知道詹米在爱丁堡的政治关系吗?詹米在爱丁堡认识的政治方面的人,大多数都在极力煽动叛乱。或者怀利的话只是餐桌上的普通对话而已?从斯坦诺普的话来看,在人们心中,报纸和政治显然是相互关联的——考虑到当时那个时代,这也并不奇怪。

* * *

坐在餐桌远端的詹米听到我们说他的名字,稍微转头对我微笑,然后又转回去非常真诚地与坐在他左边的总督说话。我不确定宴会的座位是不是利林顿先生安排的,他坐在总督的左边,倾听着詹米与总督的对话,聪明且有些忧伤的表情就像一只巴吉度猎犬。或者座位是埃德温安排的,他坐在我对面,两边分别是菲利普·怀利和怀利的妹妹朱迪思。

“噢,手艺人。”朱迪思现在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说。她朝我微笑,小心翼翼地不露出牙齿。我心想,她可能有蛀牙。“这个丝带——”她轻微地摇了摇头,对比着我头上的丝带和她那出色、精美的假发——“是爱丁堡的款式吗,弗雷泽夫人?真是……好看。”

菲利普·怀利瞪了她一眼。“我想我也听说过弗雷泽先生是河场种植园卡梅伦夫人的外甥,”他和善地说,“我听说的没错吧,弗雷泽夫人?”

埃德温无疑是这条信息的来源,此时他正专心致志地在面包圈上抹黄油。他看上去很不像秘书,身材高挑,长相俊俏,一双棕色的眼睛生动有神——其中一只眼睛现在只是特别微弱地朝我眨了眨眼。

彭茨勒男爵对报纸和缴税的事情都感到厌烦,在听到卡梅伦这个名字时,稍微振奋了一些。

“河场?”他说,“你和乔卡斯塔·卡梅伦夫人是亲戚?”

“他是我丈夫的姨妈,”我回答道,“你认识她吗?”

“噢,我认识!她是一位迷人的女人,十分迷人!”男爵的松垂脸颊上挂起灿烂的笑容,“我和卡梅伦夫人,以及不幸去世的卡梅伦先生是多年的挚友。”

彭茨勒男爵开始热情地讲述在河场的快乐时光,我趁着这个间隙接受了一小块鱼肉馅饼,饼里面不仅有鱼肉,还有油腻腻的蚝酱和虾酱。为了给总督留下深刻的印象,利林顿先生肯定不遗余力。

在我向后靠,让男佣往我的碟子里再舀些调味酱时,我看到朱迪思·怀利正看着我,她双眼眯着,一副厌烦的表情,甚至都懒得掩饰。我和蔼地对她微笑,露出我整齐洁白的牙齿,然后再次有了自信,朝彭茨勒男爵回过头去。

埃德温的住处没有镜子,尽管詹米之前安慰我说我看上去不错,但他的标准与时尚标准有所不同。确实,在餐桌上我得到不少男士的赞扬,但那或许只是习惯性的礼貌——过度的殷勤在上层阶级男士中很常见。但怀利小姐比我小二十五岁,穿得又时髦,还戴着珠宝,就算不是特别美丽,也不会平庸。她的嫉妒比任何镜子都更能反映我的外貌,我心想。

“真是一颗漂亮的宝石,弗雷泽夫人,我能够更近地看看吗?”彭茨勒男爵朝我埋头,短胖的手指微妙地停留在我乳沟上方。

“噢。当然可以。”我欣然同意,然后迅速松开项链,让那颗红宝石落到他湿润的大手掌里。我没有让他在我胸前看那颗宝石,他看上去有些失望,但还是抬起手掌,以行家的风范眯眼看着那颗闪亮的宝石。他显然是一位行家,因为他伸手到表袋里,掏出一个由光学镜片组成的小器具,包括放大镜和珠宝商的高倍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