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苏厄德医生的日记(第3/7页)

“好的,我的朋友约翰!想得很周到!如果说露西小姐因为她的敌人而感到痛苦,那么她至少会因为热爱她的朋友而感到一点点幸福。一个、两个、三个,都为她奉献了自己的鲜血,另外还有一个老人。是的,我知道,约翰,我不是瞎子!我因此更加敬爱你!现在就去吧!”

我在大厅里遇到了昆西·莫里斯,递给他一封给阿瑟的电报,告诉他韦斯特拉夫人已经去世了,露西还在病着,但是现在已经开始好转了,我和范海辛会一直陪着她。我告诉他我要去哪里,他让我赶快去,但是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他对我说道:

“你回来的时候,杰克,我们两个人可以单独谈一谈吗?”我点头同意之后就出去了。登记进行得很顺利,我也和当地的殡仪官商量好了,他会在晚上过来量棺材的尺寸以及商讨其他一些相关事宜。

我回来的时候,昆西正等着我。我告诉他看过露西之后就会立刻来见他,然后就上楼去了。她仍然在沉睡着,教授也似乎在她身边没有移动过。看着教授把手指放到嘴唇上,我知道他既希望露西能快点醒过来,又怕惊扰了她。所以我又下楼去找昆西,把他带到早餐厅里。餐厅的窗帘还没有被放下来,所以比起其他的房间,似乎色调欢快了一些,或者说没有那么沉重。房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他对我说:

“杰克·苏厄德,我从来不想逞能,但是这不是普通的事情。你知道我深爱着那个女孩,甚至想过要娶她;虽然这些已经全都过去了,我仍然禁不住为她感到忧虑和担心。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你们两个进入房间的时候,那个荷兰人——我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头——说你们必须再进行一次输血,而你和他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医生想要私下讨论一些事情,而我并不想打听你们的私事。可是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事了,无论如何,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不是吗?”

“确实如此。”我说道。

“我想你和范海辛都已经像我今天一样献过血了,不是吗?”

“是的。”

“我想阿瑟也献过血了。我四天前在他家里看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憔悴得这么快,除了在潘帕斯草原。我在那里养了一匹母马并且喜欢在晚上去放马吃草。一天晚上,一只大蝙蝠——人们都叫它们吸血鬼——袭击了那匹母马,它的喉咙和血管都被撕开了,由于大量失血而无法站起来,所以我不得不用一颗子弹结果了它。杰克,如果你信任我的话,请告诉我,阿瑟是第一个吧?”他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焦急。他正在为心爱的女人担惊受怕,对具体情况的一无所知更加深了他的痛苦。他的心正在流血,他拿出了一个男人所有的勇气来保证自己会坚强地面对困难。我在回答之前沉默了一刻,因为我知道不能透露范海辛千叮万嘱要保守的秘密,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也猜到了这么多,我没有理由不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我只好以相同的语句回答:

“是的。”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长时间了?”

“大概十天了。”

“十天!那么我猜,杰克·苏厄德,我们都深爱的那个可怜女孩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吸收了四个强壮男人的献血。她的身体不可能承受这么多鲜活的血液。”接着,他靠近我,几乎是耳语地对我说:“那么结果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症结所在。范海辛已经快发疯了,我也江郎才尽了。我甚至连猜想都不会了。总是有一些出乎意料的小事情让我们对露西的悉心照料化为泡影。但是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她好转——或者恶化。”

昆西伸出了双手。“算上我吧,”他说道,“你和那个荷兰人告诉我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露西在下午的时候醒了过来,她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自己的胸口。奇怪的是,她拿出了范海辛给我读过的那张纸。细心的教授已经把它放回原处,以防她醒来的时候引起她的猜疑。接着她瞧了瞧范海辛,看了看我,很高兴的样子。随后她又环顾了房间四周,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之后就开始颤抖,爆发出一声哭喊,用双手捂住了苍白的脸。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完全意识到母亲的死亡,所以我们只能尽力地安慰她。毫无疑问,我们的同情让她感到某种安慰,但是她的情绪还是很低落,而且一直暗自抽泣了很长时间。我们告诉她我们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会随时守候在她身边,这似乎让她宽心了许多。接近傍晚的时候露西又小憩了一阵。这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在梦游中把胸前那张纸拿了出来,撕成了两半。范海辛走过去把纸从她那里拿走,但是她仍然继续着撕扯的动作,就像那些纸仍然在她手里一样。最后她举起手摊开来,好像要把这些碎片扔掉。范海辛看上去很吃惊,双眉紧锁着,就像在思考一样,但是他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