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回 反间术妙椿远犬江 为妖书阿仁别妙真

却说犬江亲兵卫听说滨路公主得了鬼魅作祟之病,便毫不犹豫立即将守城的重任交给那三位〔逸时、良干、景能〕 ,急忙整装,在将待出发时悄悄对姥雪与四郎说:“你也知道,突然从稻村来了调令,我骑青海波去好赶快到达那里。老翁不必着急,可慢慢去,因此有一事相托。我自出了富山,因公务太忙,尚未与祖母〔指妙真〕 见面。这次去稻村是否就势留在那里,尚不得而知。如果那样则又叫祖母苦等了。我事先写好书信一封在此。老翁去泷田时请将书信交给我祖母,告知我的情况,以免老人家惦念。如今领受了火急的君命,陈私情本非忠臣之所愿,况且我还没有与他人一样领受一定的俸禄,则更不能那样做。您可千万不要忘了。”说着将书信递给他。与四郎接过去说:“您说的在下都记得了。这次不同于上次夜行,所以在下就无须跟着您的马跑了。太阳已经偏西,在下是步行,天黑了就在路上投宿,明天再去稻村。您快快启程吧!”亲兵卫也无须再说什么,与逸时、良干和景能等告辞后,也不催促随从们,吩咐道:“汝等可跟着姥雪,随后前去。”他说罢,便骑着青海波走出馆山城,这时天已经未时五刻了。

且说亲兵卫仅用两个时辰就跑了一百来里路,在酉时五刻左右,很快来到稻村城。他立即通过值班的侍卫禀报他已奉命到来,义成夸奖他来得神速,传话在宫门外的哨所赐晚饭,把马交给管马厩的照看。当晚义成便召见亲兵卫说:“汝在馆山守城,听说那里已日益安定,不胜欣慰。这次因何突然召汝前来,汝可能已从苫屋八郎那里得知。据说滨路公主所得之病乃鬼魂作祟。医药和僧人的祈祷,迄今全无效验。汝之武勇盖世无双,且有一颗神授的仁字宝珠,治服那个鬼怪之事,非汝莫属,别人这样说,我也是那样想。汝即使不大愿意,也要从今晚起在滨路的卧房值宿,试试看。当然汝看着好似十六七岁的后生,而实际不才是九岁的童子么?因此即使在深闺与通宵看护公主的侍女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别人也不会说闲话。汝看如何?”亲兵卫听罢面有难色,奏道:“谨遵主公的旨意。如果是对付千军万马的大敌,即使不能旗开得胜,则也不会有辱圣颜。然而如今竟是对付如烟似影的鬼魅,即便眼睛看得见,手也抓不到,这样的妖怪岂能轻易对付得了呢?微臣虽无术,但君命不能推却,也就只好谨遵君命了。但对在公主枕边守夜之事,为臣深感不安。是否可在病榻的隔壁值宿,请主公圣裁。”义成听了说:“这件事好说,不过还有件事要相商。就是根据异人的教导,将你所持的宝珠深深埋在滨路卧房地板下的土内,这样效验更快,以后也不会再得病。这只是听妇女们禀报的,没有确切证据,所以尚半信半疑,难以决定。然而听说日前馆山的奸党,被汝之珠光击倒当即断了气,其中定有缘由。汝如果不愿守在滨路枕边,就且将那宝珠借给我,把它埋在地板下试试看有无效验,但不会在土中埋得过久。待那个鬼魂被治服后,滨路的病好了,就取出来还给你。这是我的初步打算。听妇女们一说便相求,未免太没有男子气概了,所以只是随便谈谈。即使是暂时将那颗珠子埋在土里,如非情愿就不必勉为其难。但是不要再选择房间,即使守在滨路的枕边,也要在那里值宿。”亲兵卫听了一时难以回答,便沉吟不语。他心里想:“这颗宝珠是在母亲胎内自然得到的宝物,一时也未曾借过他人。但君命难违,与其在公主枕边值宿,让别人讥笑,莫如把珠子暂借给主君。”他寻思已定,便抬头奏道:“诚如您所说,这颗宝珠自臣出生之日起就没离过身边。但是想到祖母多年蒙您扶养之恩,就是献给主公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暂时借用,只埋到公主病愈。”他答应后便打开挂在颈上的护身袋,取出宝珠放在怀纸(1) 上,恭恭敬敬地呈上去。义成接过来,让身后的近侍们秉烛,仔细看了一会儿那颗珠子后说:“百闻不如一见,真是颗稀奇的宝珠,上面果然有个仁字,太使人惊奇了。”他赞叹着把珠子放在个香盒内,然后忙唤后宫的老侍臣前来,吩咐埋珠子之事。他说:“把这颗珠子和香盒一起放到一个罐子内,将罐子再装在个缸内,然后在滨路的卧室下掘土三尺深,今晚就要将它埋好。这是稀世的珍宝,切不可疏忽将其弄碎。在埋好之前暂且把滨路的病床挪出来,埋的时候要告诉我,我要亲自监督。多找几个拿锹的,快去,快去!”他如此吩咐后,就将那颗珠子交给了后宫的老侍臣。老侍臣领命退下。这时义成又对亲兵卫说:“汝已听到,在埋珠子时,我要亲自监督,因此你完全可以放心。爱卿长途跋涉,可暂回警卫室,休息一下。待事情办完后,再领你去滨路的卧室旁边的房间值宿。”他如此亲切地吩咐,亲兵卫拜谢后退到门前哨所去。且说义成的夫人吾孺,听说今晚亲兵卫一马从馆山城赶来,按国主的希望借了那颗宝珠,并按照异人的教导将其埋起来,非常高兴。她立即派女使赐给亲兵卫鲜果和美酒以及几样佳肴,慰劳他一路劳顿,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的丑时三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