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七回 犬江亲兵卫活捉素藤 里见御曹司优还营寨(第2/4页)

犬江亲兵卫登时从马上下来,进入门内,愿八和盆作上前迎接,报名在前边带路。蟆田的二三百名士卒身穿铠甲,在左右排列两行,手里拿着长枪、眉尖刀,或身带弓箭、火枪,在显示他们的虎威。亲兵卫泰然自若地毫不理睬,被领到中门。景能跟在后边,往左右留神看着。

再说与四郎牵着马跟着往里边走,城兵们责骂说:“好大的胆子,快回来!”与四郎冷笑道:“如果是在安静的日子前来,自然就可将马拴在门前,如今在围城之际,岂能独自在门外等候主人?汝等也不看看时宜。”未待他说完,二三十名城兵围了过来,要将他赶出去。那匹名马似乎懂事,忽然疯狂地嘶叫起来,从它前边靠近就叫,从它身后靠近就踢,势不可当,正在众兵吵嚷乱作一团之际,与四郎和马突然冲过中门,来到房门附近。愿八和盆作看到这种光景虽然很着急,但是心想:“这是大事前的小事。”对追来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加以制止后,继续在前边带路。到了房门前,当登上门前的板台时,亲兵卫还带着刀,没有递给随从,愿八和盆作指责道:“这太不礼貌了,难道你不懂规矩么?就是诸侯也不能带刀入内,何况你是个使节,身带双刀不能进门。真太鲁莽了。”他们这样加以制止,亲兵卫听了冷笑道:“某虽并非不知此事,但人有尊卑,礼有吉凶。我君是房总的国主,蟆田原是其麾下的城主,所领不过一郡。即使在他听命之日,亦不能对等,更何况素藤谋反已被围攻,敌我分明应按两军对敌时的规矩,凡各为其主之使者来至敌城,如放下身边所带之刀,则无异于投降。而且这把刀是我主君家的珍宝,老侯爷赏赐给某,一时也不能离开身边,与其如此无理指责,莫如赶快带路。”他如此回答,不肯从命。愿八和盆作方才已经碰了一鼻子灰,不便与之争辩,于是暗自冷笑,嘟哝着说:“现在不跟你分辩,等见到主君时就该像耗子见到猫一样,抬不起头了。”他们佯装没听见亲兵卫的话,领着他往客厅走去。景能和与四郎都留在房门外的檐下,目送着往里边去的亲兵卫的背影,心里在悄悄地祈祷,请求伏姬神女保佑。

却说犬江亲兵卫走过几个房间,来到长廊下,被领去客厅,只见蟆田素藤身穿朱红皮条的连环甲,下着护腿裙,外披一身纯蓝的锦缎战袍,腰挎雕漆刀鞘的太刀,膝间插着把铁股的军扇,高高坐在铺着虎豹皮坐垫的上座上。左右是两位老臣奥利本膳胜衡和浅木碗九郎嘉俱。他们都穿着黑皮条的连环甲,未带护肩,腰间带着象头和鲛鱼皮鞘的交战用的短刀。另外四五十名精悍的力士手持短枪和出鞘的眉尖刀排列两行;一百多名士兵手持弓箭、火枪排列在房檐下。队伍整齐,威风凛凛,一声令下就能冲过来,看着无不能一以当千。当下愿八和盆作跪在客厅的走廊上禀报道:“根据您的将令,已将敌方的使臣犬江亲兵卫带到。”素藤朝那边厉目看着,亲兵卫也不施礼,把长裙裤往后边拉拉,说:“我是上使,自然应坐上座,请原谅。”他说着走上前去把放在壁龛上的铠甲箱拿下去,一屁股坐在正面的最上座。素藤主仆无不目瞪口呆地仰脸看他,不知他想干什么,一时无人敢贸然叱责。素藤这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这个无耻的猴崽子,真是疯啦,赶快把他给我拉下来!”他这一声令下,碗九郎、本膳、愿八和盆作等,齐声说:“遵命。”他们站起来说:“大家上!”于是在四下守卫的力士呐喊着挥动手中的兵刃,向亲兵卫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奇怪的是,从亲兵卫怀里发出一道灿烂的闪光,迎面对士兵们射去,大家都被射中了眼睛,一齐大声惨叫,碗九、本膳、愿八、盆作和那些力士们都栽了个筋斗,有的跌倒被地板把腰摔伤了,有的头撞到柱子上,趴在地上一时站立不起来。外面的士兵们一见这种奇异的情景,都吓得不敢上前,只是在吵吵嚷嚷地乱叫。好似瘦狗吠韩卢,都在门外待着。亲兵卫登时厉声喝道:“汝等何得如此无礼?蟆田是我军麾下的城主,想逞虎狼之野心,企图谋反,今即使被围城,亦应按军阵之规,出去迎接国主的使者,可是他恣意妄为,此等无礼岂能容得,天罚就在眼前,还不悔过知罪么?”他这样地责骂,素藤虽甚感震惊,但却毫不畏惧,瞪着眼睛厉声道:“你这猴崽子纵然有幻术,敢与我对刀么?不要走,看刀!”他突然起身拔刀便砍,来势凶猛,想把亲兵卫一刀劈作两段。亲兵卫不慌不忙地用扇子招架着,突然“呀!”的一声把素藤的刀扣飞,素藤“哇呀!”地叫着上前一步想把他扭住,可是却被亲兵卫拉过去抓住脖子扭了好几转儿,然后用脚将他踢倒。真是无与伦比的膂力,素藤被踩得出不来气,就如同背上压了块千钧的巨石。他吓得面色如土,不住地叫“饶命”,但嗓子出不来声音,像眼看要断气了一样在呻吟。这时愿八、盆作和本膳、碗九郎以及那些力士们才恢复过知觉来,坐起来定睛看着,可怜的素藤被亲兵卫紧紧踏在脚下,眼看就要断了气儿,大家吓得“哎呀!”乱叫,虽想去救他,但已吃过苦头,互相推诿,毫无结果,就像田边的青蛙一样都在那儿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