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6年6月27日(第2/2页)

然而,当刺客把我们的英军军官约翰定为下一个目标时,这个计划就遭到了打击,他袭击了约翰,是因为他所做的工作是消灭叛军。再一次,虽然失去这样一个有价值的人让我很是恼火,但要不是因为约翰的口袋里有一封信的话,这件事本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不幸的是,那封信中详细写明了刺杀华盛顿的计划,而且还点名我们的托马斯·希基被选定为执行计划的人。年轻的刺客立即火速赶到纽约,托马斯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为了筹集资金,也是为了给刺杀华盛顿做准备,托马斯正在纽约制造假币。查尔斯已经随大陆军抵达了纽约,所以我一个人悄悄进了城,找了落脚的地方。我一到纽约就接到了消息:那男孩已经找到了托马斯,只是两人都已经被逮捕,并且被扔进了布赖德韦尔监狱。

“不要再犯错了,托马斯,明白吗?”我去监狱里看他的时候对他说,我在寒冷中打着哆嗦,监狱里的臭味、喧闹声和噪音让我觉得恶心,然后,突然间,在隔壁那间囚室,我看到了他:那个刺客。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有他母亲的眼睛,同样乌黑的头发,下巴上带着骄傲。他像极了他母亲。毫无疑问,他是我儿子。

“就是他,”我们一起离开监狱的时候,查尔斯说。我吃了一惊,但他并没有注意到:纽约天寒地冻,我们的呼吸都凝出了白雾,他一门心思想的都是保暖。

“谁?”

“那个男孩。”

当然我完全清楚他的意思。

“你到底在说什么,查尔斯?”我生气地说,一边往手里哈气。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1760年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男孩吗,在华盛顿的手下袭击一个印第安村子的时候?”

“是的,我记得。他就是那位刺客,对吗?在波士顿港的也是他?杀了威廉和约翰的也是他?就是现在关在里面的那个男孩?”

“看来就是他,海瑟姆,是的。”

我严厉地批评了他。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查尔斯?是我们造就了这个刺客。他心里燃烧着对所有圣殿骑士的仇恨。他村子被烧得那天看到你了,对吗?”

“是——是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猜他还看到了你的戒指。我猜在他遇见你几周之后,皮肤上都还留着你戒指的印子。我说得对吗,查尔斯?”

“你对那孩子的关心很让人感动,海瑟姆。你总是很支持那些原住民……”

他这些话停在嘴边,因为在下一刻,我已经一把抓起他的斗篷,把他狠狠地按在监狱的石墙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眼愤怒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关心的是骑士团,”我说,“我唯一关心的只有骑士团。而且,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我,查尔斯,骑士团可没有宣传过要对原住民搞什么愚蠢的大屠杀,也没有鼓吹过要烧毁他们的村子。我好像记得,我从来没有教导过这些。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这种举动,会在我们希望能争取到我们这种思维方式这边来的人心里引发——你们是怎么说来着——‘怨恨’。这种事会把中立派都赶到我们的敌人那一边。就像现在这样。我们的人死了,我们的计划岌岌可危,都是因为你在十六年前干的好事。”

“不是我干的——是华盛顿——”

我放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握在身后。“华盛顿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们会确保这一点。很明显,他这个人残酷野蛮,不适合做领袖。”

“我同意,海瑟姆,我已经采取了措施,确保不会再有很多的干扰了,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我严厉地看着他。“说下去。”

“那个原住民男孩将以阴谋刺杀华盛顿,以及谋杀典狱长的罪名被处以绞刑。当然,华盛顿本人会到现场——我会设法保证这一点——而我们可以借此机会除掉他。托马斯自然非常乐意执行这个任务。这只取决于您,作为殖民地分部的大团长,只需要您同意就行了。”

“这有些仓促了吧,”我说,我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迟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在乎谁生谁死?

查尔斯摊开手。“是有些仓促,可有时候最好的计划就是这样。”

“确实,”我同意道,“确实如此。”

“那么?”

我思索着。只要一句话,我就批准了我自己孩子的死刑。什么样的禽兽能做出这种事?

“就这么办吧,”我说。

“太好了,”他答道,语气里带着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满意。“那我们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今晚我们就把消息传遍纽约,明天有个革命的叛徒就要受死了。”

现在,体会当父亲的感受对我来说已经太迟了。无论在我的内心里曾有过何种能够养育自己子女的力量,都早已经灰飞烟灭。多年来的背叛与杀戮确保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