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阿尔诺·多里安的日记(第5/8页)

如果我读过那些日记,就该多关注她一些的。我才刚刚踏入她的另一段人生,感觉自己就像个不速之客,根本不属于这儿。

雅克也走进木屋,做了个脱帽的动作,然后给了海伦一个吻。厨房里很是热闹。让人有回家的感觉。难怪埃莉斯喜欢这儿了。

“你们知道我会来?”我说着,朝雅克点点头。

韦瑟罗尔先生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埃莉斯写了信给我,说阿尔诺·多里安可能会来取她的行李箱。以及几天前,列文夫人带来了她遇害的消息。”

我扬起一边眉毛。“她写了信给你?难道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孩子,我也许胳肢窝里夹着木头,但别以为我的脑袋里也是木头。我只是怀疑她还在生我的气,没想到她有别的打算。”

“她在生你的气?”

“我们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我们前一阵子都没联系过。”

“我懂了。我自己也当过埃莉斯的出气对象。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我们四目相对,脸上浮现出了微笑。韦瑟罗尔先生把下巴靠在胸口,想起了那些苦乐参半的回忆,连连点头。“噢是啊,没错。她那次尤其固执。”她看着我。“我猜这就是她被杀的原因,是么?”

“你是怎么听说的?”

“我听说女贵族埃莉斯·德·拉·塞尔不知怎么和颇有名望的银匠弗朗索瓦·托马斯·热尔曼起了争执,导致兵刃相见,最后在决斗中同归于尽。这跟你看到的情况差不多,对吧?”

我点点头。“她独自追赶他去了。她本该再谨慎一些的。”

他摇摇头。“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谨慎的人。她那一场打得很精彩,是不是?”

“她搏斗起来凶狠得就像老虎,韦瑟罗尔先生,她的陪练显然功不可没。”

老人发出一声短促而阴郁的笑声。“要知道,我曾经也是弗朗索瓦·托马斯·热尔曼的剑术陪练。是啊,可以这么说。那个背信弃义的热尔曼曾经和弗雷迪·韦瑟罗尔学习过剑术。在那个时候,圣殿骑士之间的背叛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难以想象?为什么?莫非你年轻的时候,圣殿骑士们比较缺乏野心?那种以进步为名义的阴谋陷害还比较少见?”

“不,”韦瑟罗尔先生笑着说,“只是那时我们还年轻,看待自己的同僚时又有点过于理想主义。”

或许我们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会有更多的话题可谈。不过在那时,和埃莉斯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之间的共同点少得可怜。等到谈话最终陷入冷场并无疾而终以后,我要求看看那个箱子。

他带我来到箱子面前,而我把它搬到厨桌上,双手拂过上面的首字母缩写“EDLS”,然后打开箱盖。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里面放着信件、她的日记和那条项链。

“还有一样东西,”韦瑟罗尔先生说着,走出厨房,稍后回来时拿着一把短剑,“这是她的第一把剑。”他解释着,把短剑放到箱子旁边,眼神带着轻蔑,仿佛在责怪我没能立刻认出来。仿佛觉得我并不真正了解埃莉斯。

当然了,这是事实。现在我才明白,才意识到自己上次造访时,表现得有点傲慢,仿佛那些人根本没资格当埃莉斯的伙伴,而事实恰恰相反。

我把埃莉斯的遗物装满了背包,准备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凡尔赛去。我踏入屋外清澈而静谧的月光里,走向我的马儿。我站在这片林间空地上,手握背包的带扣,这时我嗅到了某种气味。某种我不可能弄错的气味。香水的气味。

我的坐骑以为我们就要回去了,它喷着鼻息,用马蹄刨着地面,但我抚摸它的脖颈,在安抚它的同时嗅了嗅空气。我舔湿了一根手指,然后高高举起,确认风是从我身后吹来的。或许是王家学院的某个学生出于某些理由来了这儿。或许是雅克的母亲……

又或许,我认出了那种香水的味道,也完全明白那个人是谁。

我走向藏在树后的他,他的白发在月色里几乎发着光。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问他。是拉多克。

他板起面孔。“噢,呃,你瞧,我……好吧,我只是想确保自己的酬劳不出意外。”

我恼火地摇摇头。“这么说你根本不信任我?”

“噢,你就信任我吗?埃莉斯信任我吗?我们这些秘密组织的人什么时候相信过别人?”

“来吧,”我说,“进去说。”

“这是哪位?”

这栋木屋里的居民不久前已经上床,此时纷纷出现:海伦穿着睡袍,雅克只穿马裤,韦瑟罗尔先生仍旧衣着整齐。

“他的名字是拉多克。”

我想我从没见过有谁的表情变得那么快。韦瑟罗尔先生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看着拉多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