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岑旷再次前往那家腌卤店,和丁文杰碰头。丁文杰并没有食言,通过他遍布全城的眼线,为岑旷打探到了很重要的消息。但这个消息相当诡异,让岑旷实在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你说什么?这个歪鼻子男人……出没最多的地方是官库附近?”岑旷急切地问。

“没错,有不同的人都曾在官库附近看到他,”丁文杰说,“除此之外,还有人在神医上官云帆的住宅附近见到过他。”

不会有错了,就是这个家伙!岑旷想。真是没想到,这个人最感兴趣的并不是上官云帆,而是官库,难道说,他就是打劫官库的人?

可是也不对,这个人应该在十月一日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个不明身份的白衣人所杀,尸体都被磨盘碾成了碎块。他怎么可能参与十月五日发生的抢劫案呢?更何况,如果他来到青石的目的是打劫官库这样的大事,他又何必去找上官云帆的麻烦呢?

现在顾不得想这个了,岑旷继续问:“这个人,除了上官云帆之外,还和其他人有过什么接触吗?”

“他的行动很小心,几乎都是独来独往,”丁文杰说,“但有一个小乞丐曾经看见,他和一个年轻女人走在一起。当时那个小乞丐试图拦住两人行乞,不小心把女人的衣袖撕破了,被那个歪鼻子男人重重踢了一脚,差点儿死掉。不过,他看到女人的左臂上有一个骷髅头刺青。”

“于是我们又多了一个左臂上有骷髅头刺青的女人……”岑旷摇摇头。从花如烟的尸体被发现开始,卷入的人越来越多,身份越来越神秘,但自己始终没有能力把这些人串联在一起。上官云帆可能是知情者,但他直到现在还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以至自己始终不敢去阅读他的思维。现在,她只能祈祷叶空山早点儿完成任务,能够抽出时间来帮助自己。

这次,老天终于站到她这边,官库抢劫案有了重大进展。叶空山虽然对此案颇为不屑,但还是认真地动了脑筋。他研究了官库附近的道路和建筑,断言匪徒们一定是把赃款藏到了附近的某所民居里,并带人监视了附近的街区,发现一户人家形迹可疑。

果然,这家人是在劫案案发当晚被劫匪们劫持的,劫匪们在他家住了下来,赃款也藏在他家的地窖里。这是因为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劫案发生前三天,青石城富商刘海良的夫人去世了,结果劫案当晚,正好是刘海良重金请来的导亡师为亡妻进行导亡的法事。为死者导亡是东陆流行的一种迷信,但这场毫无依据的迷信活动意外地阻挡了劫匪们事先规划好的逃路。迫于无奈,他们只好强占了那所民居,暂时躲了起来,打算等风声小一点儿时再做打算。

当然,他们已经等不到那天了。捕快们部署了严密的抓捕方案,就在岑旷和丁文杰二次碰面的第二天,包围了那座宅院。九名匪徒被抓住了七名,只有两人侥幸脱逃,但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考虑到他们在青石城人生地不熟,被抓捕归案只是时间问题了。

尽管自己的案子还没有能理清头绪,但身为捕快,见到同事们解决了一桩大案,还是让岑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而此案解决的后果才是真正能让她心情大好的:叶空山总算可以脱身出来了。

“你说得没错,不过还得再等两天,”叶空山说,“上头担心那些笨蛋不会审案,非要让我去旁听,就好像老子当年曾经打劫过官库一样。”

“你如果真的去打劫官库,一定会比他们出色得多,所以你一定能揣摩他们的思想,让他们的谎言无处遁形。”岑旷说。

叶空山被这个高级马屁拍得非常舒服:“看起来,从来不会说谎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听了你这话,我能够舒坦小半天呢。有兴趣一起去听听审案吗?”

“反正我暂时无事可做,”岑旷说,“就当是换换脑子吧。何况,我还从没有现场听过审讯犯人呢。”

“我可事先告诉你,那东西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叶空山说,“相反,枯燥得要命。”

叶空山没有说错,审讯的过程的确是枯燥得要命,细致到一块布片的来历都要问半天。岑旷强打起精神听着,发现这些匪徒的确是相当狡猾,能耍赖的一定耍赖,能不答的一定装聋作哑。而叶空山显然熟谙犯罪心理,每每都能问得对方局促不安,甚至哑口无言。他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逆风都能闻到狐狸的味道,能找出一切落在地上的不起眼的狐狸毛。

审讯到第四个劫匪的时候,被押进来的是一个女劫匪,脸长得还算有些俏丽。她一脸的满不在乎,进来时甚至冲着叶空山抛了个媚眼。岑旷心里暗叹一声,觉得这个女匪未免太小瞧叶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