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5页)

这感觉就像以前跟凯抽大麻时烟瘾上来时一般——音乐分外清晰,皮肤格外麻痒,感受着磨在肤上的丝布和丝布底下的地毯——同时间,脑筋思路却异常迅猛明快。她从银杯汲饮,单宁根该不会类似大麻吧?一抹黑影停在底下两阶,对方弯身鞠躬说:“不好意思,罗斯玛丽。”是友理子,“好高兴看到你在这里,我能趁安迪不在时,跟你谈一会儿吗?”

罗斯玛丽坐直身子,将杯子放到一旁笑道:“当然可以,友理子,请坐!”她将袍子拉紧,“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再跟你聊一聊。”

“谢谢,我也是。”友理子坐到罗斯玛丽底下一阶,离她左侧几尺的台阶上,从那个角度,舞台灯光刚好打在他的脸颊和下巴。

非常英俊,四十九岁,离过婚,有两名已婚子女。大伙在安迪的办公室开过即兴派对后的那天,罗斯玛丽便问过朱迪了。

罗斯玛丽不久前——应说是感觉不久前——才看过《广岛之恋》;电影男主角也是位建筑师。友理子是纽约GC圆形剧场的设计师,负责监督GC全球的设计案,他自己开了公司,在业界声誉极高。

“计算机课上得如何?”他抬头对罗斯玛丽笑道。

“这是我的新年新计划之一,”她说,“而且是首要之务。”

“我只有一项,就是放缓脚步。”他说,“我明年就五十了,免不了要停下来思考。GC将来没有案子要我设计,我很幸运能与这批优秀的人才共事,所以我决定休息一下,‘闻闻玫瑰香’。”

“我完全赞成。”罗斯玛丽垂首对他微笑,倾身交叠双手放在膝上。

“我今晚看了一部分《圣日特别节目》。”友理子抬头对她说:“我总是看安迪的部分,即使我每个节目都录起来了,但感觉还是不太一样,是吧?每次听完他说话,看过他做事——这样讲好像把自己捧得很高……”他笑了笑,“我真觉得安迪是位天人,虽然他一再谦称自己仅是个平凡人。当然了,今晚与他同席而坐,更强化了我的感受。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他叹道:“我真的相信他会成为不朽的伟人。”他说,“我认为烛光仪式将成为人类史上划时代的事件,也是一项伟大的艺术创作,加上转瞬即逝,更使之永垂不朽。”

“我也那么认为,友理子。”罗斯玛丽朝他挨近说,“那点我也跟安迪说过了,真高兴你我的看法一致。”

友理子告诉她:“今晚在这里见到你,让我比以往坚信,安迪——以及你——都是不折不扣的圣人。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一般人怎能与自己的母亲分享这个?”友理子挥手指着周遭说,“一般的母亲又如何能够承担得起?”他电力四射地对她笑说:“许多虚构的神话将绕着你而生,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也用最有魅力的笑容回道:“不懂。”

“我猜单宁根在发威了。”他依然笑容满面地说。

“单宁根?”她问。

“焚香。”他指说,“那是从一种埃及植物叶子萃取出来的东西,与印度大麻性质类似,是大麻的起源。”

“难怪我觉得有点飘飘然。”她说。

“这会儿大家都一样。”他说,“但即使我很清醒,仍视你为圣人。因此我要坐在你底下,在你的脚边。”他顶着一头黑发弯下身。

罗斯玛丽张大嘴,脚指被出其不意地吻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而且感觉不错。

友理子站起来笑着对她伸手,“再跳一次舞吧,”他说:“这舞很有趣。”

一件件袍子在烛光和柔美的光柱下围成圈,蓝紫色及黑色的长袍步上舞台,安迪看着站起身的罗斯玛丽。

她看着自己的脚,一手拉起袍子,友理子搀扶她走下陡阶。乐声渐响,管音缠绕,鼓声击得比先前更为急切。

两人来到舞台角落,面对面站着,友理子比罗斯玛丽稍高,罗斯玛丽表示:“我真的很想跳,友理子,但我非常非常疲累,今天真的忙到不可思议。”

他弯腰吻一下她的手,有个东西触着她的指背。友理子站直时,罗斯玛丽说道:“好漂亮的坠子。”

“是吧?”他从袍子的V领中掏出链坠:一个银圈上缀着一滴弯泪,挂在黑绳之上。

罗斯玛丽靠近墨绿阴影中的坠子问:“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友理子答道:“我不清楚设计者的意图,但我觉得这代表生生不息的生命,绵延持续的万物。”他让坠子靠回胸膛上。

“好漂亮。”罗斯玛丽说。

友理子笑道:“的确是令我眼睛一亮。现在我有另一个新计划了:我决定新年时邀请你吃晚饭。”

她笑了笑说:“我决定接受邀请。”

二人相视而笑,友理子欠身退开,走向舞圈。罗斯玛丽寻找安迪的黑袍,大家跳这支舞时都没戴上帽兜,手里还拿了条淡绿色的绳子或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