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5页)

“妈妈怎么可以这样讲儿子?真是的……”

她说:“他们坐在这儿时,你都说些什么?”

他看着她,笑容渐敛。“我向他们致谢。”他说,“谢谢他们为GC和我所做的一切,并告诉他们,大家有多么高兴他们能参与舞圈,他们则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发牢骚、承认错误,或仅仅表示‘谢谢,我也是’。在巫师团里,团员会跪在罗曼面前,誓言效忠撒但和罗曼,然后罗曼拿刀刺破自己的指头,由大伙各喝一滴血。你可以明白为什么我不喜欢那样了吧?”

罗斯玛丽静坐握住他的手,看着再度展露笑颜的安迪。“现在我们可以亲一下嘴了,”他说,“很纯洁的那种。该你了。”

她说:“要纯洁还不容易。”她靠上去啄了一下安迪的唇,安迪还来不及扶起她,罗斯玛丽已起身放开手了。

所谓的“美食”其实并不怎么样——舞罢后,穿砖红长袍的几个人将食物摆到圆形剧场的第一排高阶上:都是从楼下厨房拿来的加热菜和恶心的碎肉面,不过添了些微单宁根的蛋酒倒是风味绝佳。蛋酒用漂亮的银碗盛放,摆在中央舞台,不是旅馆用的镀金器皿,而是货真价实的银器,造型简净雅致,银辉闪动,六七道柔光,照在铺了青绿台布的桌子上,安迪则坐在桌边。

一身蓝紫的黛安为众人盛酒,她将罩帽摘下,露出最近才染黑的秀发,看起来美极了。她因刚才的圈舞而面带红晕,且显然坐骨神经已经痊愈了。她拿着银瓢在每个人的银杯里斟上浓稠的蛋酒,众人瞎混闲聊,罩帽全已摘下,汉克坐在椅子上,被威廉的话逗得笑到脸色通红,两人手里各擎着一只银杯。

罗斯玛丽坐在最顶阶,弯墙边交谊厅的阴暗处,她依然戴着帽兜,虽然似乎没有必要了,因为安迪在舞蹈尾声,送她到台阶顶端后,就没有人再瞄她一眼了。母子俩在那边吃着安迪拿上来的食物和美味的蛋酒。两人吃得狼吞虎咽,因为一整天只吃了那份熏牛肉三明治。

这会儿安迪两手各拿着重新装满的杯子,拾级而上,他背着舞台灯光,整个人暗成黑影。罗斯玛丽别开眼神。

这些长袍很容易掀开,尤其等每个人都坐下来跟安迪谈过话,大家开始加快舞步时。

安迪递给她一只银杯,坐在离她几英尺外,近弯墙中央处的台阶上,他把衣袍塞到身下。“愿意的话,你可以把帽兜摘下了。”他说,“他们几乎看不到你,反正他们都知道了。没有人认为我会那么快就带约会对象来,所以还会有谁呢?凡妮莎就知道是你。”他吮着银杯说。

罗斯玛丽掀开帽兜,整理自己的头发。“他们有何反应?”她问。

“他们很高兴你来了。”安迪说,“而且他们能理解为什么你不想跟他们聊天,他们希望你能参与另一次跳舞,但你若不肯,他们也不会觉得受伤。”

她从银杯中啜饮:“你是指另一次派对还是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他说,“我们还会跳两三次舞,但速度更快,也不太一样。”他端起银杯喝酒。

“噢。”她又喝了口酒。

“你如果累了,我有一些药丸。”

“不,不用了,我没事。”她说。

“不会有害的,”他说,“是跟楼下艾尔拿的。”

“不用了,我没事。”她说,“只是喝多了。”

“安迪!”桑迪站在舞台边缘抬头看着他们,“我能跟你讲一下话吗?”语气颇为懊恼。

安迪哀吟一声,放下杯子站起来。“希望我能马上回来。”他拉起袍子奔下台阶。

罗斯玛丽起身,却被丝袍绊住,她挪着身子,换个较舒适的姿势靠在背后及底下的地毯上,将袍子塞好。她拿起银杯喝着,瞅着安迪站在灯光柔和的舞台上,倾听桑迪和黛安的争执。他揽住两人的肩膀,陪她们慢慢走到侧舞台,跟着她们穿过通往办公室及储藏室的门口。

罗斯玛丽慢慢享用浓稠的蛋酒、甜塔和单宁根的气味;聆听周边缭绕的音乐,和烛光摇曳、透着原始森林风味的舞台。聚光灯此时渐渐暗去,穿深色袍子的凯文和克雷格将摆放银碗的桌子抬起来——那美丽的银碗是黛安的还是GC的?——搬到交谊厅门后的角落,把舞台清空,准备下一场舞蹈……

速度更快、不太一样的舞……

歌手吉米·杜兰特说得极是:你是否有过欲走还留的感觉?

罗斯玛丽咯咯笑着想起这段话。

你很兴奋呀,是有那么一点。大概是因为蛋酒里加了朗姆酒或伏特加吧,也许是因为单宁根——酒里及空气中的单宁根造成的。现在她几乎没注意到单宁根的气味了,但火盆在舞台角落闷烧,烟气在粉色的柱子上旋腾,美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