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18/23页)

“啊,当然。巫师受过特别的训练,能看见在那儿的东西,同时看不见不在那儿的东西。你得专门做些练习——”

凯莉在桌上弹着手指,却发现这个动作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她带着茫然的恐惧低头往下一看。

切维尔赶忙过去拿衣袖抹了抹桌子。

“抱歉。”他嘟囔道,“昨天的晚餐,蜜糖三明治。”

“我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

“唔,你当然可以做个非常成功的夜贼……对不起,这话太没品位了。”

“我也有同感。”

切维尔笨拙地拍了拍她的手,而凯莉满脑门子官司,竟没有意识到他正堂而皇之地冒犯王家尊严。

“你看,一切早就定好了。历史已经计算出来了,从头到尾。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跟这没有关系;历史会直愣愣地从它们身上滚过去。你没法改变任何东西,因为改变早就是历史的一部分。你死了——这是你的宿命,只能接受。”

他抱歉地笑笑,“如果能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你会发现自己其实比大多数死人走运多了。”他说,“你能活着享受死亡。”

“我不要接受什么宿命。为什么我要接受?又不是我的错!”

“你没听懂。历史已经过去了,你没法再跟它发生什么关系。还不明白吗?那里头没你的位置了,最好还是让事情自己发展吧。”他又拍了拍她的手。她看他一眼。他把手缩了回去。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不吃饭吗?因为饭的命运不是被我吃。我该跑到哪个地窖去过活?”

“好像有点假模假样的,唔?”切维尔表示同意,“这就是命运,恐怕。如果世界感觉不到你,你就不存在。我是巫师,这档子事我们巫师——”

“别说了。”

凯莉站起身来。

五代人以前,凯莉的祖先还在到处游牧。一天,她的一个祖先领着自己手下的匪徒来到了距离斯托·拉特几英里远的地方。此人注视着沉睡的城市,脸上有种特别坚决的表情,好像在说:就是这儿了。尽管你生在马鞍上,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非得死在那见鬼的东西上。

奇怪的是,他的不少特别之处都出现在了眼前这一位身上,这大概就是遗传的把戏了。也正是它们造成了她那种相当不同寻常的魅力。而且,它们还从没像现在这么明显过,就连切维尔都感动不已。说起决心来,你能在她的下巴上敲碎石头。

她的祖先在发动攻击前曾经对自己那群疲惫不堪、汗流浃背的追随者们说过一番话,她现在的口气跟他毫无二致,她说:

“不。不,我不接受。我才不要缩成什么鬼魂。你要帮助我,巫师。”

切维尔的潜意识认出了这个声音。它的谐波能让地板里的蛀虫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立正站直了。它不是在阐述一种观点,它是在说:事情将会如此。

“我吗,小姐?”他战战兢兢地问,“我看不出我能干些什——”

他被拽下椅子,拉到了大街上,袍子在身上翻滚。凯莉迈着坚定不移的步子朝王宫走去,巫师像只不听话的小狗一样被拖着前进。当自家的娃带着一只黑眼圈回家时,母亲们就是这样朝学校冲锋的;你没法阻止,这就好比时间的进程。

“你想怎么样?”切维尔有些结巴,他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完全无法抵抗,无论他想抵抗的是什么。

“今天是你的幸运日,巫师。”

“哦,太好了。”他虚弱地答道。

“你刚刚被任命为王家提醒官。”

“哦。是个什么职务,具体地说?”

“你要提醒所有人我还活着。这很简单。一天三顿管饱,还有人给你洗衣服。拿出点精神来,伙计。”

“王家的?”

“你是巫师。我想你多少总该知道些事情吧。”公主说。

是吗?死神说。

(这是个电影里常用的把戏,不适合印刷。死神的话不是冲公主说的。事实上他正在自己的书房里跟小亡讲话。但它还是挺有效的,不是吗?搞电影的大概会叫它渐隐,或者横切/移位,或者诸如此类的玩意儿——一个管场务助理叫 best boy 的行当,无论搞出什么名字来都不足为奇。)

到底是什么事?他在桌上固定了一个小老虎钳,眼下正往不听话的钩子上缠黑色的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