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4页)

桥玄的夸奖就像一场大雨,淋在闹了旱灾的土地之上,他的眼神是那么认真,谈吐举止大方,让人不由深信他对刘宏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从未有师长夸奖过刘宏,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获得来自“权威人士”的夸赞。

谁都知道他是世子间最没有希望获得帝位的那个,刘宏自己也没指望能当上皇帝,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为了寻求日后的仕途,找到在未来天子面前露脸的机会,若是能够在洛阳谋得一官半职就更好了。

他看那么多竹简典籍,从未在人前表现过,今日这番对话,对他而言重要非凡,刘宏丧失了许久的自信,被桥玄三言两语的点拨而唤醒了过来。

桥玄又问起了众位伴读:“你们出身不凡,日后可能是朝堂的文武官员,你们觉得,做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伴读们一一回答,有人回答最标准的答案:“做国之栋梁。”

有人回答:“丰富的学识。”

也有人回答:“为民造福之心。”

轮到曹瞒,他挠了挠头:“先生此前说起当年被克扣军饷斩杀奸佞之事,我却是觉得,做官最重要的是有良心。”

边关将士们在为所有人的安宁生活而拼杀阵前,他们还有心去贪,那不是清不清官,道不道德的问题,那是从打从内心深处就没了‘良心’,自私利己之人注定不能长久,国家官员若大部分成了这样,那才是真的可怕。

曹瞒清脆悦耳的童言童语,稚嫩得像个未长大的幼稚小孩,不少人偷偷嘲笑他:小儿无知。

桥玄也笑了,却是欣慰地哈哈大笑,他深深看了一眼曹瞒,几乎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眸与曹瞒清澈明亮的双眼对上,桥玄勾起一抹笑,突然询问道:“你就是帮了何颙的那位太学小学生曹吉利?”

曹瞒红了脸:“是我,先生听说过我?”

“不错,人要有良心,可悲的是连十一岁小儿都能看透的道理,大部分人沉浮其中,参悟不透,”桥玄颔首,夸曹瞒:“正义有作为,良臣之资质,前途不可限量。”

桥玄对曹瞒印象好极了,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了?

桥玄,当代名家,文武双全,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仍然老当益壮。他活过了大半辈子,做过苦差,服过劳役,当过高官,吃过牢饭,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见识过,最善于相人的他一见曹瞒就欢喜这个孩子,他拍了拍曹瞒的肩,朗声笑道:“见义勇为,哈哈哈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一堂以交流为形式的课,在欢快中学习到各种各样的知识,见识不同的人言谈举止,令曹瞒与刘宏大开眼界。

两个孩子都得到了夸奖,高兴地散发着喜悦洋溢的气息。若授课先生都像桥玄一样幽默风趣,洒脱直爽,那这半年的学习将会变成也别有一番风味的体验,被调动起来学习积极性,他们更加期待起来。

可惜的是,自这一堂课起,桥玄再也没出现在课堂之上,每一位先生轮流给他们上课,见面次数增多,也唯有桥玄,再未踏入宫门一步。

他们从其他世子的交谈中得知,桥玄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窦武震怒,将他贬了官。

曹瞒万分可惜:“我还想听一听桥先生的过去经历呢!他怎么就被贬官了呢!窦国丈也太小气了,他就算现在代理朝政,他也不是皇帝啊,好端端将人家立了赫赫战功的大将军贬官,太过分了。”

刘宏一把捂住了曹瞒的嘴,对于大人物之间的矛盾纠纷,他似乎已经有了一些见解与体会,小声劝曹瞒:“别说了,窦国丈在宫内耳目众多,要让他知道你在背后说他坏话,说不定会不让你学习,将你赶回家去,你若回家去了,没人帮我,我怎么办呀?”

曹瞒闭上了嘴,别扭道:“好吧好吧,我就听你的,你也太小心了。”

他头一次质疑起了曹节的眼光,刘宏这样瘦弱的小可怜,真的能够肩挑帝国重任,成为一国之君吗?

刘宏被他抱怨一句也不生气,对曹瞒的性子,他摸透了七分,别看他嘴上嫌弃,只要他软软说几句话,曹瞒就会依着他。

刘宏只浅浅笑道:“多小心一些总不会错的,这里是皇宫,不是所有人都待我们有善意的。”

曹瞒能和袁术打架,能和阎侍卫横眉冷对,唯独受不了的就是脾气太好的人,每次和刘宏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欺负人的错觉,说着说着自己就蔫巴了,他再次产生怀疑:刘宏真能当皇帝?曹节该不会瞎了吧?

两人吃过了晚膳,又一次投入到了作业之中,几位先生里,就属荀绲布置的作业最难,他擅于内政,当然要教授众人处理内政的法子,从未接触过内政实事的两小每回上他的课都如临大敌,捧回天书一样的难题,奋斗到半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