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3页)

“这话可是大人您自己说的。”

霍奉卿没事人一般,不疾不徐道:“州丞田岭将原州各大实权机构把持极稳,您此时根本没有强力羽翼。若上来就撕破脸硬碰硬,之后便会像所有前任州牧一样,处处受钳制,再无一道政令出得了这府门。”

盛敬侑不是没看明白这局面,只是一时寻不到别的突破口,这才起急想咬住黑市赌档案。

本地官员抱团太紧,他这新官就是个空架子。

官员这头无从下手,他就迫切需要一桩实绩来争取民心。

如若不然,官场无人听他号令,百姓对他也冷漠甚至不知,后续他便什么也做不成,说不得哪日就被人寻到理由赶下台,灰头土脸滚回京。

“我一开始就说过,此案的功劳名声您是抢不来的。眼下已近收网,这案子您就别打主意了,让州丞府去顺顺当当结案。”

霍奉卿很冷静:“您的眼光该放在月底的‘送秋宴’,以及雍侯世子。”

这些道理盛敬侑都懂,只是人性如此,总要撞撞南墙才甘心。

“罢了,就听你这句劝。我不阻挠这案子,或许还让他们对我少些防备抵触。”

不过,对于霍奉卿提到的雍侯世子,他面上就浮起尴尬难色了。

“当初呈帖拜请雍侯世子来坐镇‘送秋宴’,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没料到他会应得这么痛快……”

霍奉卿恍然大悟:“所以,您意外请来这尊大佛,却没盘算好该如何‘用’他,使他的到来成为您初立民望的助力。”

“知道就行,说出来做什么?有没点眼力见儿?!”盛敬侑恼羞成怒地白他一眼,却又笑了,“听你这意思,你有法子?”

霍奉卿点点头,伸出手去摊开在他面前。

盛敬侑眼神古怪地瞟他一眼,从袖袋里摸出个阔口小瓶子,放到他掌心:“你这小子真的很有问题。敢和我谈条件,却只要这么个小瓶子?”

“私事而已。盛大人无需好奇。”

霍奉卿的这个答案让盛敬侑眉梢动了动,神情玩味。

上个月那场预审考,学子们入场时都需经过搜身关卡,将无关考试的物件留在搜身处。

有些小东西不紧要,考生们离场时或许忘了,也或许懒得再绕路取回,便留在小吏们那里随意处置。

早前霍奉卿提出,必须要找回这个瓶子才答应提前帮盛敬侑做事,这让他狐疑许久。

当他的亲信好不容易从一堆即将被扔掉的杂物里翻出这瓶子,他立刻找人验看。

验看的结果让人一头雾水:就是个寻常瓶子,瓶中残留的一点点干涸膏体只是姑娘家爱用的玉肌膏而已。

虽说邺城能用得起玉肌膏的人家并不算多,但两只手也数不完。盛敬侑实在想不明白这瓶子有何玄机。

虽觉古怪,但他眼下也没心思细琢磨这点小事,当即催促道:“说吧,雍侯世子到底该怎么‘用’,才能让我这州牧大人在邺城百姓面前露个大脸?”

霍奉卿接过瓶子握在掌心,面色坦然似白棉,出口奸计却黑如墨:“雁过拔毛,坑他撒钱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