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二百六十二只金龟子(第2/7页)

“老身来帮你默记那两个字吧。”

接着又说:“首先,你无法默记《法华经》那两个字的原因,在於你的前世因缘。”

“我的前世?”

“你前世是播磨国贺古郡大愿寺的僧侣。某天,你面对火盆诵读《法华经》第一卷经文

时,凑巧飞来两粒星火,

落在你手上的《法华经》,烧掉了两个字。那两个字正是「瞻仰」。而你还不及补写那两

个字,就过世了。

那部《法华经》目前还在大愿寺内。你只要到那寺庙,再度拜读《法华经》,将那烧掉

的两个字不上就行了。

如此,你应该可以默记那两个字吧。“

老僧说毕,惠增便醒过来。

第二天,惠赠立即整装出门,前往播磨国大愿寺。

汇增说明缘故,请对方待他到经堂看那部《法华经》,果然其中一卷经文中,有烧毁那

两个字的段落。

惠增在经文上黏贴新纸,补写上“瞻仰”二字,结果当场就能默记整部《法华经》了。

事后,惠增将这段经验说给皇上听。

“原来与当事者毫不相干的事,也会结下这种因缘… .这世上真有种种玄妙莫测的力

量。”博雅将空酒杯搁回地板,这么说道。

“这是咒的一种… .”晴明低声说。半眯的双眼,依旧望着庭院。

“咒?”

“嗯。”

“喂,你是不是又打算把问题化简为瀪了?”

“没那回事。”

“有那回事。晴明,你每次都在我好像领悟了某道理时,就提到咒,把问题变得复杂。”

“我没有把问题变得复杂。人活在这世上,本来就无时无刻向某物施咒,也无时无刻被

某物施咒。”

“… .”

“博雅,你听好。”晴明的视线移到博雅脸上。

“听、听什么?”

“吃饭时,你会用筷子吧?”

“嗯,嗯。”

“你用筷子的时候,便已经施咒了… .”

“什么?我不懂。”

“那我问你,何谓筷子?”

“什、什么?”

“所谓筷子,追根究柢,不就是木条而已吗?对狗或牛来说,那只是木条而已。

但是,人只要握着那木条吃饭,木条便不是木条,而是筷子了。“

“嗯、嗯… .”

“换句话说,你每天吃饭时,都在向那木条施「筷子」的咒。”

“可、可是… .”

“可是?”

“我是说,那有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什么?”

“不怎么样,所以才了不起。”

“你是说,每次我们渡桥时,都在向那本来只是木头的东西施「桥」这个咒;住在家中

时,

也想本来只是木头的东西施「房子」这个咒,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正是。”

“这、这不就是… .”博雅结结巴巴,看似思索适当词句。不久,才说出:“这不是天

经地义的事吗?”

“正是如此,博雅。我们都天经地义地生活在咒的世界中。”

“这… .”

“同样施「碗」这个咒时,普通人使用的碗,与心上人使用的碗,两者所中的咒,性质

又完全不一样。

无法默记经典中的文字,穷源推本,跟咒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晴明,你是不是在唬我?”

“我没唬你。”

“不,你在唬我。我刚刚还自以为好像领悟到什么道理,被你这么一说,到底啥是啥,

我现在完全搞混了。”

“那真是抱歉了。”晴明望着博雅微笑。

“跟我赔罪我也不会开心的。”

“被生气,博雅。”晴明将握在指尖的酒杯搁在地板,说道:“好像有客人来了。”

有人正动作迟钝地绕到宅邸一侧,走进庭院。

是个身穿绿色便服,胖墩墩的男人。

那男人双眼宛若大田螺,既大又圆。鼻子很低,没有嘴脣。走路时深深弯着腰,几乎是

以四肢着地匍匐前行。也没有耳朵。

那男人用双膝、双手拨开败酱草丛,走进庭院,停住脚步。

晴明向立在败酱草中的男人说:

“吞天,无所谓,让他们进来吧。”

大概听到晴明的吩咐,名为吞天的男人微微点头,再缓慢转身,与进来时一样,动作迟

钝地离去。

“那是?”博雅问。

“那本是住在广泽的宽朝僧正大人池子里的乌龟。由於某种机缘,现在住在这里。”

“是式神?”

“可以这样说。”

晴明点头回应时,吞天再度饶过宅邸一侧,出现在庭院。

这回不仅吞天一人。他身后跟着三个人影。

走在前头的,是一位身穿带绿淡青色便服的少年。少年身后有个身穿黑色狩衣的高个子

男人,及一个身穿破烂窄袖服的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