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思量(第10/12页)
“是我。前不久,我们不是还在比壑山相会了吗? ”
“那时候……”
那声音没有答这个问题。又说道:“我为你作和歌怎么样? ”
“作和歌? ”
“对。你当时不是在想。自己没有作和歌的才华吗? ”
“照此说来,你不就是鬼吗? ”
“对呀。我就是你们所说的鬼啦。不过,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鬼呀。”
“啊……”
“你知道《万叶集》里的那首和歌:”新芽嫩绿蔚成霞,离枝尤香是樱花‘吗? “
“当然知道。那天,在比壑山的樱树下,你吟诵的不就是这首和歌吗? ”
“这首作者列为无名氏的和歌,正是我的作品。”
鬼的声音大了起来。
“怎么……”
“我作的和歌流传世上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两首,而且都列为‘作者不详’。
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啊。我实在是太恼火啦! “
说着,鬼的声音变得高起来。
“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
呜呜! 嗷嗷! 鬼放声痛哭。
“我死后,因为执著于和歌,死不瞑目而变成了鬼啊!”
即便是鬼,一见美丽的樱花,就自然地将自己所作的和歌吟诵出来——那声音,也就是鬼,说道。
“你不想参加歌会? ”
“想倒是想。”
“既然如此,你就让我来写和歌。我代你作,你可凭这些和歌参加歌会。”
“行得通吗? ”
“没问题,因为是我作的。”鬼说道。
鬼又劝忠岑:你好像想过不再作和歌了,对吧? 不如接受我的提议,怎么样?
让我一显身手吧。你以参加歌会为乐,我则以自己的作品在歌会上被朗诵为乐。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迟疑再三,忠岑最终听从了鬼的话。
之后,每当传来举办歌会的消息,鬼便找上门来。
“我来啦。”鬼打招呼。
“这次拿出什么作品好呢? 对了,这个怎么样? ”
鬼兴高采烈地创作起来。
一年如此,三年仍是如此……
“最终,连儿子忠见也被鬼附了体,直至今天。”
忠岑对晴明和博雅说。
八
“原来如此。情况已大致明白了。现在那鬼的情况怎么样? ”
听完忠岑的叙述,晴明又问。
“它和忠见一起来京城之后,直到现在,将近一年都杳无音信,不知道它在哪里,在干什么。”忠岑回答。
“是这样……”
“不过,事情至此还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事? ”
“请看一下这个好吗? ”
忠岑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片,递给晴明。
晴明打开纸片,看里面的内容。
上面写了一些字。
像是和歌。
一看纸片,晴明不禁称奇:“哎呀。”
“究竟是什么? ”
从晴明身边探头窥视的博雅也不禁喊叫起来:“哇——”
纸上写的是这样的和歌:眉宇之间隐深情人问是否我相思“晴明。这不是……”
博雅说道,“……和兼盛的和歌一模一样吗? ”
“的确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
“忠岑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晴明问。
“那旱我编纂《古今和歌集》时,没有收入集中的许多和歌作品之一。”
“它为什么会和兼盛的和歌一模一样呢? ”
“不是它与兼盛的和歌一模一样,而是兼盛的和歌跟它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兼盛的和歌以此作为原歌,仿作了‘深情隐现’的和歌。”
“是的。”
“担任裁判的实赖大人或圣上知道这件事吗? ”
“恐怕不会不知……”
以某一和歌为原歌,模仿原歌男作——这种被称为“摘取原歌”的手法,在当时是普遍的做法之一。
但是,歌会时若出现这样的和歌,无论多么好,评价都很低。
尤其是与对方的和歌难分高下时,如果一方的和歌是没有原歌的新作,当然是新作获胜。
也就是说,以此看来,兼盛的和歌应输给忠见的“恋情未露”和歌。
然而,兼盛却是胜者。
“不过,这件事兼盛大人没有责任。”忠岑说。
如果有人应为此事受到指责,那就不是兼盛,而是担任裁判的藤原实赖,或者是推崇兼盛之作的天皇。此事与他们的和歌修养有关,虽然裁决是根据天皇意志的,但是又不能对天皇说:你错了。
“事情就是这样。”
晴明抱起略膊,凝神闭目。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说道:“总之,我们三人先去见一次忠见大人,应该没有错的。”
“我们来努力一把的话……”
“成不成尚是未知之数呢。”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 ”
“究竟会怎么样,看今天晚上。忠岑大人且先观赏一下京城里的樱花什么的,请晚上再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