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红色小国王婴神丹·特特 第二章 升起在波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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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蒂和罗兰行驶在土路上,他们曾沿着这条路到达作者的家所在的布里奇屯,他们遇到一辆橘黄色的卡车,车停靠在路边,车厢侧面用油漆写着“缅因中部电力维护”。不远处有个男人,戴着黄色安全帽、身穿显眼的黄色工作背心,正把一些可能威胁到低垂的电线的枝条砍下来。那时,埃蒂是否感觉到什么诸如集聚中的能量?可能是一次预兆吗?预感到波正冲下光束的路径、并冲着他们而来?后来他想到了这点,但也没法确定。上帝知道他陷入异感已久,那又为什么不可以有这种预感呢?有多少人能够和他们的创造者见面呢?好吧……斯蒂芬·金还没有创造出埃蒂·迪恩,在这个年轻人所在的世界里,合作城在布鲁克林、而非在布朗克斯,金还没有造出他来呢,不是在一九七七年,但埃蒂有某种强烈的确定感:金迟早都会这么做的。否则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埃蒂下了车,走到电力卡车的前面,向汗流浃背、手握剪枝器的工人询问去龟背大道该怎么走,就在洛弗尔镇上。缅因中部电力公司的工人很热情地指了路,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今天真的要去洛弗尔,最好走93号公路。不少人还把那条路叫做沼泽路。”

这男人伸出一只手,对着埃蒂,又摇摇头,那模样就像是要先发制人的辩论者,尽管埃蒂自打提出那个问题之后只字未说。

“那条路有七公里长,我知道,而且坑坑洼洼,像鸡奸者那么讨人厌,可是你今天没办法通过东斯通翰姆。条子把它封锁了。还有政府大头头、本地庄稼汉、甚至还有牛津郡行政司法部。”

“你开玩笑吧。”埃蒂说。这看起来是个最保险的回应。

电力工冷冷地摇摇头,说:“好像没人确切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那儿有枪声——自动武器吧,可能是——还有爆炸。”他拍了拍挂在腰带上的步话机,那东西磨损得很厉害,上头还有不少锯木屑。“就今天下午,我甚至还听到一两次T打头的词儿。也不算稀奇啦。”

埃蒂根本不明白“T打头的词儿”是什么意思,但很清楚罗兰只想继续前进。他能够感受到枪侠脑子里的不耐烦;几乎都能够看到罗兰不耐烦地旋动手指,意思只有一个:我们走,我们走。

“我是在说恐怖主义①『注:“恐怖主义”就是T打头的词儿(terrorism)。』,”电力工说着,故意压低声音,“伙计,人们不相信这种狗屎事儿会发生在美国,可我倒有新闻能说给你听听,那事儿是会发生的。就算不是今天,迟早都会发生。会有人炸了自由女神像、要不就是帝国大厦,我就是这么想的——右翼啦、左翼啦,要不就是天杀的阿拉伯人。疯子太多太多了。”

埃蒂频频点头,就算他和一个十多年交情的老熟人点头也不会那么卖力,“你说得大概很对头。不管怎样,谢谢你的消息。”

“只不过是想有朝一日能救你一命。”当埃蒂打开约翰·卡伦的福特车驾驶座车门时,那人又说:“你是不是刚打了场硬仗,先生?你看起来像是被恶打了一顿,而且腿脚也跛了呢。”

埃蒂的确刚经历了恶战,没错;而且手臂被划了一道血口子、右小腿中了一枪。两处伤势都不算严重,在匆忙赶路的途中他几乎真的忘记自己受了伤。现在可好,它们都疼起来了。看在上帝的分上,为什么他那时要打翻亚伦·深纽那个装满止痛药片的小瓶子呢?

他回答说:“是啊,所以我得去洛弗尔。有个家伙的狗咬了我。我和他得好好谈谈这档子事儿。”满口胡说八道,一点儿都不像是考虑周全的情节,但他又不是作家。那是金的分内事。无论怎样,这番谎话够圆滑了,足够让他赶在电力工东问西问之前回到卡伦的福特车里了,埃蒂自认为这小把戏还算管用。他利索地把车开走了。

“你知道怎么走了?”罗兰问。

“是啊。”

“很好。每件事情都被突然截断了,埃蒂。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苏珊娜那里。杰克和卡拉汉神父也得如此。而且那个孩子就要出生了,不管那小东西是什么。有可能已经出生了。”

开出去,到了堪萨斯大路之后左转,电力工就是这么对埃蒂说的,(堪萨斯路就像在多萝西、托托和艾姆婶婶的故事②『注:萝西、托托和艾姆婶婶,都是《绿野仙踪》里的人物。』里那样,每样东西都在一瞬间断裂了),埃蒂左转了。这条路将带他们往北走。太阳光在他们的左侧,透过树丛射过来,将两车道的柏油马路彻底投入阴影。埃蒂几乎能明显地触摸到时间,时间从他的指缝间滑走,像是极其昂贵的布料滑爽得几乎难以抓牢。他把脚掌压在油门上,卡伦的银河车系老福特跑得气喘吁吁,还熄火了几次。埃蒂把速度拉到五十五,就保持这样的速度开下去。再快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但堪萨斯大路不仅弯道多,路面也维护得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