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埃蒂的忍耐(第4/15页)

埃蒂不禁呻吟起来,他生命中第一次开始憎恨其他人把他看得那么准。

“他还说我们可以非常小心。但我说,‘可是,还是有人找到了我们,这个卡拉汉就找到了我们。’凯尔说,当然,”他再次指了指埃蒂。“肯定是你告诉了卡拉汉先生怎么看邮政编码,后面一切就很简单。接着凯尔说,‘而且他最多只能找到邮局,不是吗?相信我,亚伦,我们在这儿很安全,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在这儿,除了租房给我们的中介,而她人在纽约。’”

深纽浓眉下的一对眼睛紧紧盯着他俩。他拿起一颗草莓蘸了点儿糖,咬下半口。

“你们是不是这样找到这儿来的?通过租房中介?”

“不是,”埃蒂否认。“一个当地人把我们带过来的,亚伦。”

深纽靠回椅背。“哎唷。”

“哎唷就对了,”埃蒂说。“所以你们搬回到木屋,凯尔没有躲在这儿看书,而是又踏上他的寻书之旅。我没说错吧?”

深纽低下头看看桌布。“你必须理解凯尔非常投入。书就是他的生命。”

“不对,”埃蒂平静地反驳,“凯尔不是投入,他是着了魔。”

“我知道你是一名状师,”进屋以后这是罗兰首次开腔。他又点了一根卡伦给他的香烟(照着看守人的示范掐掉了滤嘴),可是埃蒂从他抽烟的样子却看不出一丝满足。

“状师?我不……”

“就是律师。”

“噢。好吧,我是。可我早就退休了——”

“我们只需要你重操旧业一小会儿,帮我们起草一份文件就好,”罗兰说完后开始解释文件的具体要求。枪侠刚刚开始,深纽就点点头,埃蒂猜测塔尔已经把这段前因后果告诉了他的朋友。很好。不过让他不舒服的是老人脸上的表情。但深纽还是让罗兰说完了,看起来,无论有没有退休,他还是没忘记对待潜在客户的基本礼节。

当深纽确定罗兰说完之后,他开口道:“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凯尔决心再继续保留那块地产一段时间。”

埃蒂小心地抬起右手,按了按没受伤的那侧脑袋。他的左臂越来越僵硬,右腿膝盖和脚踝之间重新抽痛起来。他暗忖,这个亚伦老兄弟的旅行小药箱里也许会有效果奇强的止痛片,心下暗暗提醒自己待会儿别忘了问。

“对不起,”埃蒂道歉,“我抵达这座美丽小镇的时候头被撞了一下,所以好像听力出了点儿问题。我以为你说那位先生……塔尔先生决定不把那块地卖给我们了。”

深纽脸上挤出一丝疲倦的笑容。“我说了什么你听得很清楚。”

“但是他应该卖给我们!他的曾曾曾祖父斯蒂芬·托仁留给他的信里正是这么写的!”

“凯尔的说辞可不一样,”亚伦温和地答道。“再吃颗草莓吧,迪恩先生。”

“不用了,谢谢!”

“再吃一颗吧,埃蒂,”罗兰说着递给他一颗草莓。

埃蒂接过草莓,把草莓当场在亚伦嘴上砸烂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把草莓放进盛奶油的碟子里轻轻蘸了一下,然后又蘸了点儿糖。草莓放进了嘴里,噢,见鬼,当你满嘴都泛滥着甜味儿时根本无法再说出一句恶言苦语。罗兰(还有深纽)肯定早就预料到了这点。

“凯尔的版本是,”深纽开口说,“斯蒂芬·托仁留给他的信里除了这个名字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他把快秃光的脑袋向罗兰侧倾过去。“托仁的遗嘱——古时候叫做‘死信’——早就不见了踪迹。”

“我知道肯定在信封里,”埃蒂说。“他问过我的,我知道的!”

“他跟我提过。”深纽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他说那不过是些街头艺人都会耍的障眼法。”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答应过我们,如果我能说出他的名字,就把地卖给我们?他妈的他答应过?”

“他说当时的承诺是在一定的压力下做出的。这点我也相信。”

“难道那狗娘养的以为我们打算赖账不还吗?”埃蒂反问。头两侧的太阳穴因为愤怒突突跳动。他以前有这么愤怒过吗?只有过一次,他想,就是当罗兰为了赢取战斗胜利(这样他能拔得头筹)拒绝把他送回纽约的时候。“他竟然这么认为?我们根本不会的。他想要多少钱我们照单全付,一分钱都不会少。我以祖先的名义发誓!以我首领的良心发誓!”

“仔细听我说,年轻人,这很重要。”

埃蒂瞥了一眼罗兰,罗兰把烟头在鞋跟掐灭,略微颔首。埃蒂怒目圆睁地再看向深纽,一言不发。

“他说这正是问题所在。你们会象征性地付给他一笔很少的钱——通常这种情况下是一美元——剩下的就会不了了之。他还说你试图对他催眠让他相信你有超能力,或者说能获得超能力……更不要说能获得霍姆斯牙医技术公司的百万美元……不过他没有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