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盛会(第5/13页)

“我们谁也不知道,”韩心之摇摇头,“但你这个说法也许是成立的,因为那几位夫子吵架的时候,我们有人隐隐听到了‘背叛’‘是你指使的’这样的话。也就是说,他们都怀疑岑夫子,认为是他在幕后操控了那些失踪的同门。可是他们为什么失踪,岑夫子又为什么要在背后操控,当时没有任何人知晓。不过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岑夫子和那三十位同门都是无辜的,是须弥子杀害了他们。”

“但他未必不是说的假话,也许是临死前用假话为自己洗脱罪名呢?”安星眠说,“有些人重视名誉胜过生命,就算是要死了,也希望死后能留下一个好名声。”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韩心之继续摇头,“现在就算知道真相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岑夫子自杀了,僧院剩下的几位夫子心灰意冷,慢慢都离开了。剩余的僧人也都觉得这样的环境实在不适合修行,逐渐散去,最终僧院消失了,我也跟着我的老师去了其他的地方。天藏宗还在,但也元气大伤。”

韩心之半闭着双目,脸上表情复杂,最终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云中僧院二十多年前的繁盛辉煌早已远去,只剩下这个看上去无比衰老的旧人,还能在记忆中追寻一下消逝的时光。

安星眠没有打扰他,任由他静静地追忆着,最后韩心之主动开口了:“事情经过就是那样,但我知道,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是的,我很想知道,你们天藏宗固守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样的秘密会害得三十个长门僧送死、一个僧院分崩离析?”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没有这个权力,”韩心之的话语里充满了歉意,“事实上我过去也一直不知道,后来我的老师临死之前,考虑到天藏宗处境艰难,才违反禁令告诉了我天藏宗的真正秘密,而我听完之后,更情愿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

“那什么样的人有权告诉我呢?”安星眠很不甘心。但他也知道,长门僧这个群体,一旦固执起来基本上是无药可救的,会像老师章浩歌那样明知必死还要去送命,所以只能想想别的办法曲线救国了。

“没有人有这个权力。”韩心之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就继续保持沉默了。

安星眠只能摊摊手,回到地面上。他向白千云形容了方才的谈话,火爆性子的白千云立即忍不住了:“这帮长门僧的脑袋不只是木头做的,里面塞的还全都是狗屎!都是狗屎!——啊,抱歉,我没有说你。”

“没什么,我也经常忘记了我还是个长门僧,”安星眠笑了笑,“可是,如果弄不明白天藏宗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就没有办法解开皇帝的谜团了。而现在看起来,指望天藏宗的弟子主动告诉我是不现实的。要是在往常,我还可以去寻求我自己宗派里的夫子们帮助,也许他们当中有人见多识广,知道那件事。但眼下,到处的长门僧要么被抓,要么躲起来避祸,要找到他们,还要碰巧找到知道这件事的人,有点大海捞针啊。”

“我认识一些很厉害的秘术士,”白千云说,“不行的话,咱们动点硬的,用读心术从那个姓韩的木头脑袋里直接把你要知道的挖出来。”

“没用的,长门僧常年用冥想来锻炼自己的精神,虽然也许不懂得秘术,但对于读心术的抵抗能力一定是很强的,”安星眠摇了摇头,“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也许可以告诉我们答案。”

“你在说谁?”白千云一愣。

“就是那个很有可能把三十位长门僧一锅端的尸舞者——须弥子,”安星眠说,“他也许是最后见过那三十位长门僧的人,一定会发现一些什么。”

“可是,长门僧们不肯说,尸舞者难道就是软骨头吗?”白千云有些疑问。

“这个么,关键在于长门僧是软硬都不吃,可尸舞者却未必不能诱之以利,”安星眠说,“虽然我对尸舞者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们要生存就必须要有充足的尸源和药物,这两样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别忘了我是个有钱人。”

“好吧,有钱人,算你狠,”白千云拍拍他的肩膀,“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咱们?”安星眠微微一愣。

“帮人帮到底嘛,”白千云大大咧咧地说,“你既然都答应了要帮我查找身世之谜,这么大的恩惠我不能白收,只能先帮你做点事儿啦。”

安星眠笑了起来。他原本就是个随性的人,自然也很欣赏白千云的随性,并且知道,假如自己不同意的话,这位火爆脾气的新朋友多半要立马翻脸。然而寻找一个尸舞者注定是一桩十分艰辛的历程,少不了无数的跋山涉水,他偷偷瞧了一眼白千云的腿,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