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不相信。”黄雏咬牙切齿的说:“你怎知凤神指定的那人是前任太子!凤宗自归顺紫阳以来跟随的主子一直是圣上,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是笨蛋吗。”凤桐不屑的嗤笑一声:“本公子何必编这种谎言来诓你,东阳紫夜逆天改命弑兄篡位,使得帝星陨落星轨移位,如今天生异象白虹贯日,魔剑怨气弥漫就是他的报应。待七月十五他的死劫降临,九州大陆便会再一次分崩离析!”

凤桐有意无意的瞥了冬令一眼,“黄雏,你不是一直好奇本公子的身份吗?你不是一直都不解为何只有我才能救东阳紫夜吗?告诉你也无妨,本公子是昔日襄怀国祭司院司主,同天预门门主一脉相承的亲弟弟。所以,只有我才能镇住这把魔剑,只有我才能当东阳紫夜的护命圣子,所以东阳紫夜才对我百般忍让,所以九王爷才对我志在必得!这样……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黄雏和冬令同时一惊,不敢置信的盯着凤桐。

襄怀国……天预门……

祭司为众神的眷属,天生就拥有不可估量的神力,天预门更是王朝渴盼的存在,是洞穿历史洪流的先知。不管是哪个身份,都代表着凤桐无人能及的尊贵,当九州大陆的传言实实在在的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除了震惊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反应。

凤桐缓缓走到黄雏面前,一字一句的说:“我问你,凤神要你认东阳紫辰为主,东阳紫辰却死在了东阳紫夜手中。恪守祖先遗志的你,是要杀了东阳紫夜为主报仇,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追随东阳紫夜一生。”

黄雏瞳孔一缩,俊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身为凤宗宗主,一直谨遵祖先谕令,等待着凤神指定的那人出现,那是他生来就背负的使命,也是他存活的唯一意义。他一直都坚信那个人是当今圣上,即便弑兄夺位他也认为是天命所归,但凤桐……凤桐拆解的星盘决不会出错,如今他颠覆了自己的一切认知,那他长久以来的忠诚究竟是对是错?!

“黄雏……”凤桐黑亮的眼中又一次弥漫出魔魇的光芒,“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鱼与熊掌岂能兼得。告诉本公子,你是要遵从祖先遗命效忠东阳紫辰,还是遵从自己的心去追随东阳紫夜?就像本公子……是该苟且偷生一辈子困在望辰塔内,还是遵从我心同东阳紫夜鱼死网破——?!”

森冷的声音在最后猛然拔高,黄雏脸色一白,血气瞬间翻滚上涌,他萎顿的后退两步,口中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口鲜血突然从他口中喷出,黄雏顿时眼神涣散的冲下了旋梯。

凤桐满意的咧嘴一笑,像是个终于玩够的孩子,慵懒的坐在石棺上对冬令道:“你还不走?待黄雏心绪平复折回这里,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冬令忧心的望着凤桐,片刻后轻叹口气,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襄怀国祭祀院司主,天预门传人,清微帝的护命圣子……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显赫的身份?六宗的圣子可跟你有关?”

他拥有如此高贵的身份,拥有凌驾一切的权势,他甚至只言片语间就能击溃黄雏的冷静,但她却找不到他有半点的欣喜,只在他眼中看到了破碎的悲伤。那双星子般明亮的黑瞳,如同伤痕累累的黑色琉璃,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

那是一种叫伤痛的眼神,痛的快要忍受不下去的眼神……

“那些都不重要。”凤桐淡淡的回答:“重要的是,昔日的襄怀国需要祭司,天预门需要有一个传人,而东阳紫夜需要护命圣子,所以望辰塔中才有我的存在。”

冬令心中狠狠地一抽,突然就明白了简兮曾经的语意,也明白了他今夜为何会如此失常。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

独自一人待在这清冷的塔顶,每日每夜只能用寂灭的眼神遥望着远方,就像那供桌后冰冷的神像,聆听着世人的愿望,俯瞰着九州大陆上的潮起潮落,却不知道何处是自己的终点。

透过凤桐清澈的眼神,她仿佛看到一个孤寂的背影,虽妖娆明媚却凄艳清冷,一次次的被人禁锢,一次次因他人的需求而存在,但从来都没认清自己到底是谁。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他一生已被天下所累,她却因心境的复杂自私的迁怒于他,怒骂他不知人间疾苦,狠狠的在他的软肋上戳了一把……冬令平静的心湖因凤桐而泛起了丝丝心痛,想要保护他的念头突然溢满了胸膛,不想这绯衣少年的眼中染上寂灭的悲伤。

凤桐静静的走到窗边说:“你走吧。”

冬令突然上前紧紧的抱住凤桐,凤桐身子一僵,却没有再挥开冬令的双手,就听她在耳边柔声轻叹,“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