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永恒之人(第2/3页)

“你看,洁思拉。”我兴奋得发抖,有点说不出话来,“我们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那场大火和寒冬给夺走了。这些珠宝在盖加斯的市场上可以卖个好价钱,可以让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我们可以搬去城里,也许去帕兰萨斯!我知道你很想看看那里的景色——”

“不要!贝伦!我不准!你在亵渎神明!”

她的声音非常严厉。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我迟疑了一会儿,也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然后我往后一退,远离那根柱子和上面的宝石。但那些珠宝是如此美丽!当我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里没有神,没有任何神会在乎的。没有神会管这些被包在又烂又破的石柱里的宝石。

我弯下腰用猎刀把宝石挖开。它翠绿得令人难以置信,有如春天刚发芽的翠绿小生命……

“贝伦!住手!”她用手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肉中。好痛……

我开始生气,就像我平常生气时一样,眼前一片模糊,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越胀越大。我的头轰隆隆的仿佛有东西在猛击着,直到眼珠似乎要从眼眶里飞出来。

“不要管我!”我听见嘶吼的声音,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用力一推。

她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她一直不停地往下倒。我不是有意的……一定要接住她……但是我动不了。

她倒在断裂的柱子上。

鲜血……鲜血……

“小洁!”我低声喊道,赶紧将她抱起来。

但她没有回答我。鲜血掩盖了那些珠宝。它们不再闪亮,就像她的眼神。光芒消失了……

然后大地突然裂开了!柱子从这片焦黑的土地中升起,直入云霄!一阵浓密的黑暗包围了我,我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

“贝伦!”

马奎丝塔站在前甲板,看着她的舵手。

“贝伦,我跟你说过有暴风雨要来了,我想把船四周钉牢。你在干什么?站在那里看着海。你以为你是什么?纪念碑吗?给我快点,你这懒鬼!我可是不给雕像薪水的!”

贝伦吃了一惊。他脸色苍白,在马奎丝塔的怒气前显得畏畏缩缩,让派里丘号的船长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对一个无助的小孩发泄怒气。

他就是这样,她疲倦地提醒自己。虽然他看起来应该有五六十岁了,虽然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的舵手,但心智上他还是个孩子。

“我很抱歉,贝伦。”阿奎叹着气说,“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大吼大叫的。只不过那暴风雨……让我很紧张。来嘛,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真希望你会说话!真希望我知道你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如果它还在转的话!哎,别理我。做完事情之后就下去休息。暴风雨来临的这几天,你大概都得待在舱房里。”

贝伦对她笑了笑——单纯、无邪,孩子般的笑容。

马奎丝塔报以微笑,摇摇头,随即便匆忙离开了,她脑中只想着该如何让自己心爱的船只熬过这场暴风雨。她从眼角瞥见贝伦走下舱房,等到她的大副上前报告时,她已经完全忘了这个人。大副报告说他已经找到了大部分的水手,其中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左右是醉醺醺的或是不能动弹……

贝伦躺在派里丘号船员的房间里。当暴风雨的第一阵风打到派里丘号时,吊床剧烈地摇晃着。派里丘号目前在伊斯塔血海中的福罗参港下锚。贝伦把一双对五十岁的人来说太年轻的手放在脑后,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前后晃动的油灯。

“嘿,贝伦。这里有条路……好奇怪,我们在这片森林里狩猎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条路?”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野火烧掉了一些树丛,如此罢了。说不定这只是条野兽走的小径。”

“我们走走看吧!如果这是条野兽的小径,我们也许可以找到一头鹿。我们出来狩猎一整天了,一点收获都没有。我讨厌空着手回家。”

她不等我回答,转身走上小径。我耸耸肩跟了上去。今天,冬日结束后的第一个温暖日子,在野外感觉十分舒适。太阳暖洋洋地照在我的肩膀和脖子上。要走过这片刚被野火烧过的森林十分轻松,没有藤蔓会绊住你,也没有树丛会拉扯你的衣服。闪电,也许是去年秋天的那场大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