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俏佳人后宫凝妆 勇公主南苑行刺 (第2/5页)

女王心花怒放,道:“昨日被那可恶水禽坏了雅兴,今晨朕连早朝都免了,更衣凝妆,便是为了另择一个好去处与哥哥对酌叙话,这便去也!”唐僧见女王媚气逼人,恐不能自持,道:“贫僧来时慌张,未及留话于顽徒,只怕他们着急,四处寻我哩!”女王道:“我即遣人去客栈告知高足,午时再赠宫宴食盒,也让他们享用可也!”唐僧一时无话可说,女王便携了他手,出门登辇出宫而去。唐长老傍着个天仙般女王,亦忧亦喜,心如撞鹿,不知所措。只好听天由命去了。

再表公主关在东林苑石堡里,想着家仇未报,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不觉悲上心来,泪流满面。正悲伤间,忽听楼下军汉恭敬道:“将军大人!”

便听一人道:“打开门锁,我奉女王陛下之命来提犯人!”那军汉问:“大人可有女王手谕?”那人道:“有,有!”便听几声兵戈相击铿铮声、扑通倒地声,混着惨叫,仿佛是“将军”杀了那两军土。旋即闻脚步咚咚,有人哗啦开了锁,门开了。进来一个大汉,正是阿曼将军!公主惊喜,扑上去叫:

“阿曼!”阿曼搀住她道:“公主,事急矣!恕不为礼,快随我来!”

两个急忙出了石堡,上了马车,车夫打马便走。公主道:“阿曼,那日我再三叫你,你为何不理?”阿曼道:“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回家问过家父,他道:‘当今女王只知浓抹盛妆,纵情享乐,治国埋政,一窍不通。且对太后日见冷淡,吾存疑久也,却无凭证!’”原来阿曼父亲曾为先王师傅,亦教过公主诗书。因年高赋闲在家。公主道:“令尊还说甚?”阿曼道:“家父说公主幼时顽皮如男童,一日逃学去御花园玩耍,从假山上往下跳,跌了左额,留下豌豆大小疤痕,”公王探手入左鬓发抚摩痕印道:“令尊不言,我自己几乎都忘了。我有半年之久不照镜子了!”遂将在吐火国之事备叙。

阿曼感叹。

说话间进了城。在南门里客栈门首停下,见无杂人,阿曼道:“公主先去求那会腾云、有法力的猴长老,请他务必帮你降妖,好重返王宫。我是偷跑出来的,还要赶回漪园。那妖女正在那厢宴请唐长老!”解下身上斗篷,给公主披上。公主道一声:“将军自珍重!”跳下车,裹了斗篷,快步进店去了。那阿曼自令车夫驱车走了。

公主进客栈,路经行者三个的客房,见门开着,行者、八戒、沙僧正吃酒。店主在一厢陪酒,脸如煮熟的大虾。公主不敢多停,轻轻謦咳一声,趋步上楼。却道行者生性灵敏,虽师父捎话来叫他三个不要再寻公主,宽心吃酒,但仍存疑窦。那八戒、沙僧开怀畅饮,他却只拿个杯子应付,正想偷个空儿去漪园瞧瞧,眼角扫见一个裹黑斗篷的女子在门前停了停,轻咳一声又走上楼了。这几个不当事儿,他却辨出是公主,便推说出恭,出去后却随手带上门,悄悄上楼,推门低叫:“公主..”公主迎上来,哽咽一声“孙长老”,泪如泉涌。行者指指楼下道:“公主勿悲。有话从容道来。”公主会意,小声说了这两日遭遇,求行者助她。行者应道:“俺也正觉得奇怪。老孙即去漪园看觑,见机行事!”问了路径,抽身出门。公主道:“将门锁上,恐有闲人来!”行者便锁了门,也不打招呼,径去漪园。

且说那南苑漪园离王宫不过三四里路,虽不甚宽敞,但凿渠引大河水入内,婉蜒于朱阁曲廊旁,跌冗于假山奇石间;那溪上搭小桥筑翼亭,潭畔植修竹栽异花,便见奇妙。尤其炎夏之日,一进俯园,见流泉潺湲,闻林吟鸟鸣,凉意顿生。那女王使凤辇载了唐僧,进苑圃,先入德馨殿稍停,即引去近处水榭赴宴。

水榭建在一泓清潭上,门额上却是三个篆字:“临风榭”,朱柱琉瓦,雕栏画栋。潭水三面环谢,碧波清澄,五色卵石,历历可数,又有各色金鱼逍遥其间。睹之令人心旷神怕。唐僧虽还心存戒意,却没法不喜欢这景致,遂道:“好个去处!——那亭榭为何是中华风格?”女王一时语塞,却也机灵,道:“想起来也,这榭是我幼时父王重金延请东土工匠来此构筑的。”

唐僧自语:“临风榭,莫不是取玉树临风之意?”女王一怔,笑盈盈道:“圣僧哥哥在此,果如玉树临风耳!”

唐僧连道惭愧。宫女打起珠帘,女王引三藏入水榭。遂分宾主落座。那太监一声传唤,宫女鱼贯而入,奉献素宴,但见:

飨糖茶点状鹤凤;麻花酥饼缀茶靡。家苋野芹雪藕,撷自天然;木耳香菇湖苑,尽着野趣。樱桃夭夭胜丹唇,兰笋尖尖愧玉指,春饼薄卷蕨薇,香粳爽拌瓠犀。更有担步罗果摈榔子,豆蔻龙脑大人米①。鸬鹚缸、鹦鹉杯,红粱新醑葡萄醪。珍馐色斑斓,异馔馨百步。宫廷寻常一餐饭,农户三年食与衣!女王亲执玉勺给唐僧添酒,笑道:“圣僧,朕具薄酌,为尔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