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4页)

德拉卡那双像大地一样的深褐色眼睛里仿佛深藏着许多秘密。她用这双眼睛紧紧盯住杜隆坦的双眼:“这就是你的统治方式?也许我还是应该远离此地。”

杜隆坦放开她,后退了一步。“不,这不是我领导族人的方式。而且,你能回家来,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有多么高兴。”

他等待着她再一次大步离开,但她只是站在他面前。这让他重新鼓起了勇气。这一次,他平静下来,认真地说:“如果你不愿意,就不必和我们一起行动。但我只是不明白,德拉卡,你有这么多东西要教给我们,为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狩猎?”

德拉卡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她转过身说,“你知道,我小时候身体很弱,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使用武器,也没有人认为我能活到可以使用武器的时候。我只能自己学习使用它们,或者就去死。”她耸耸肩,“我学会了。”

“是的,你让我感到吃惊,德拉卡。”她转过头看着杜隆坦,为酋长的真诚和谦逊感到吃惊,“请将你学到的技艺展示给我们看,我,我自己就非常想看。”

“但有一些事情,我在流放中没有学会,”她说道,“有些事情我根本没有机会学习。杜隆坦,我能够狩猎,但……我不会骑狼狩猎。”

就算是这个女孩现在把他揍一顿,杜隆坦也不可能更吃惊了。德拉卡小的时候从没有得到过杜隆坦过多的注意。杜隆坦是酋长之子,而且像大多数小孩子一样,他一心只想着自己想要什么,渴求什么,还有他能感知到的困难。他一直都以为所有霜狼兽人都知道该如何骑乘,即使是那些遭到流放的人也不例外。但德拉卡实在是太瘦弱了,很明显,就连她的父母也认为她会被流放并因之而丧命。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需要学会骑乘?

“听我说,”杜隆坦温柔地说道,“你可以。今天,你就将和我一同驰骋,在一个光荣的位置上——利齿的背上。你将坐在我的身后,在我的耳边告诉我该怎样做,如何握持武器。我会听从你的教导。所有人都会看到你在向我传授技艺。以后,当没有其他人看见和议论的时候,我会带你到村外去,教会你如何骑乘利齿,或者是选择你自己的霜狼。只有我来教你,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德拉卡的脸美丽而又棱角分明,竖在她嘴角的那一对小獠牙格外锋利。现在那张脸上的表情从隔阂与戒备变成了开朗和惊愕。她认真地看着杜隆坦,然后低下头,单膝跪倒。

“你让我感到荣幸,酋长。”她说道。女孩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

杜隆坦俯下身,要把她拉起来。“不,德拉卡。我——我们所有人——才是感到荣幸的。来吧。”他笑着向她伸出手,“来给我们露一手。”

她试探着伸出手,那是一只生满老茧的,非常有力量的手。上面的指甲因为辛苦的劳作都被磨秃了。杜隆坦的大手将它包裹在其中,粗大的手指轻柔地握紧它,仿佛握住了一份珍贵的宝藏。

他们带回六头塔布羊,氏族在那一晚举行了宴会。

尽管过早的落雪让人们在身上和心中都感觉到了寒意,但这个秋天还算是温和。树木结出了足量的坚果,大量水果被勤劳的霜狼兽人晒干并储藏起来。氏族在上一个秋天就掌握了储备这种食物的经验。霜火岭甚至还迎来了一段时间的秋暑,这让杜隆坦能够轻松地与德拉卡进行单独骑行。

现在德拉卡已经得到了一头霜狼的青睐。在出生只有几天的时候,霜狼氏族的孩子就会和狼群一同玩耍,同狼崽建立密切的关系。他们的第一位霜狼朋友往往能够活着与他们一同见证十五个季节的轮回。而这位朋友的去世总是会伴随着巨大的哀伤和深深的敬意——这经常会是霜狼兽人一生中第一次失去亲人的体验。随后会有另一头霜狼选择这名失去挚友的兽人。这种模式被不断重复,直到死亡逼迫这名霜狼兽人撇下他的最后一位狼朋友,就像寒冰和加拉德的分离。失去主人的狼会一直深陷于哀痛之中,直到他选择另一名兽人。有时候,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那头狼在余生之中都没有人能够骑乘他了。

没有人比德拉卡更吃惊……一天晚上,寒冰从狼群中走出来,卧倒在正坐在篝火旁的德拉卡身边。德拉卡一直都是个大胆而且心志坚定的女孩。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曾经用单纯而好奇的目光注视过这头巨狼,但她现在几乎不敢相信双眼所见的景象。

“呃……他选择了……我?”德拉卡问道。在说出最后那个字的时候,她的话音都有些走调了。杜隆坦向她保证,这正是寒冰所做的选择。女孩伸开双臂,抱住了杜隆坦父亲的座狼。杜隆坦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悦的泪光。一开始,杜隆坦还有些担忧。寒冰是一头强大而且顽固的霜狼,但寒冰似乎感觉到了德拉卡的犹疑,对待这个曾经的流放者就像对待一只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