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诗人的归还(第14/82页)

“开始吧,贝伦。”

“你没有家人吧?”

“没错。”

贝伦抬头望了一会天空。在这段期间船员们拚了老命地狂奔,因此而造成的人们高喊声虽然达到了极度混乱的程度,但是名门之长贝伦还是以坚毅的表情望着深红色的天空。突然低下头的贝伦很快地说:

“你自己也很清楚,继承了帮我复仇责任的家属超过了一百人。由于对你是场非常不利的决斗,我放弃所有复仇的继承权。我在此郑重宣言,不管是谁,都没有对我的死亡进行复仇的权利。”

这漂亮的欺瞒手段让辛柴的嘴角现出了苦涩的微笑。

似乎考虑到对方的立场,同时又进行欺瞒的贝伦这番话如果借用拜索斯或海格摩尼亚的语气来直译的话,就会变成上面说的这样。但其实这番话背后的意思是因为会死掉的家伙是你,所以对于我的棺材好不好看,或者要托谁来替我复仇,我一点都不在乎。

“这是非常公正的提议。温柴也是在没有人会为自己的不幸命运进行复仇的情况下出发前往死亡之地,所以你这么做也是对的。”

一提到温柴的名字,贝伦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贝伦好不容易才做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说:

“你这是什么话?温柴也是个杰彭人啊,他是以名门后裔的身分去执行哈坦的光荣任务。你居然说这是种不幸?”

“说到巴尔坦家执行了哈坦的光荣任务,寇达修之火又如何呢?”

“我们家也将儿子献给了哈坦!”

“喔。你是说那个私生子啊。高贵的寇达修家应该是不会随便对女佣下手的吧。所以那个孩子大概是跟家里到处都是的骆驼结合之后生下来的吧?”

低俗的话通常都是粗制滥造,但是很快就能编出来。而辛柴只能透过低俗的东西才能获得自己所想要的状况。继承了寇达修之火的贝伦.寇达修叫出了让人听不懂的怪声,半月刀向前一伸,就冲了上来。

片刻之后,贝伦就领悟到自己再也不能看到春分祭了。

辛柴刺出的木剑贯穿了贝伦的脖子,造成了致命性的圆孔,那个孔中流下了寇达修之火最后的鲜血。当啷。祭司长手中的短剑终于落到了地上,但是除了骆驼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这件事。伊西多将骚动中撕裂的上衣脱下丢到一旁,看着在地面上流淌,然而谁事先都没预料到的春分祭鲜血祭物,然后抬头看了看他的船长。他的嘴无力地张开了,因着群众安静下来好不容易才能将声音传到他的说话对象那里。

“船长大人?您没事吧?”

辛柴并没有回答伊西多的问题。他毫无表情地将木剑收起来之后,就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黑红色了,在辛柴的天空中抛出了血色的夕阳。

第四章

哈坦的宫殿。

宫殿虽然也是一间房子,但也可以说不是房子。好的房子必备的条件当然是对居住者提供保护,以及便利舒适的生活。然而哈坦的宫殿却不是提供保护给哈坦、让哈坦享受便利舒适生活的地方。哈坦是哈坦,宫殿是宫殿,杰彭是杰彭,世界是世界,宇宙是宇宙,都不是这以外的任何东西。因而哈坦的房子,也就是哈坦的宫殿要称为房子,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无趣。哈坦的宫殿,是哈坦在那里起居坐卧、用餐、会见崇拜者,以及进行此外日常生活的处所。哈坦并没有房子。(什么才能算是大自然的家呢?)

所以现在哈坦宫殿二楼黑玉房间中怒吼的内务大臣穆拉斯绝对没有在哈坦的家中犯下引起骚动的无礼行为。

“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竟敢如此放肆?”

内务大臣穆拉斯。前任内务大臣阿里在视察前线的过程中,被奸恶的拜索斯游骑兵给抓走,在无法自尽的状况下成了俘虏,所以前内务次官就坐上了他空出的位子。因此现任内务大臣的出身完全是个公务员。在名门充斥的宫殿中,他是个为了立足而不可避免地变得保守,还努力故意把下巴抬得老高的人物。就在此刻,穆拉斯也正抬高了下巴,在那边大喊大叫。

“现在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众民都应该团结,在哈坦的荣光之下带着玉碎的决心前去作战,这样还嫌不够呢!可是这家伙不但不支援前线的战士,居然还搞些莫名其妙的决斗来屠戮名门的子孙,让民心惶惶不可终日,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居心叵测的行为?我要求现在立刻逮捕辛柴.巴尔坦,加以凌迟处死!”

“穆拉斯内务大臣。我们现在在这里开的是国务会议,并不是议罪论罚的法庭。国务会议讨论的,都是国家最重要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