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破国箭(11)(第2/4页)

  国君与国君饮宴这时,按礼应奏《琼浆》。此时乐声刚止,便听见黎侯道:“此乐乃为贺尊君寿,请!满饮此杯!”

  另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道:“不敢!君侯盛情,乡野之人愧不敢当!请!愿借尊乐,为君侯上寿!”

  黎侯呵呵而笑,道:“苏君,太客气了。某虽不才,岂不知长幼有序?来,请满饮!”

  屋中响起轻微的玉器撞击之声,听得出是那声音苍老之人站起身来饮酒,以示不敢与黎侯共坐而饮。

  那苍老之人,正是苏国国君苏护。

  此次苏君受黎侯之邀,前来行两国聘问之礼,从开始就自持臣礼,只带了十二名随从,从进入黎国境内起,便以大夫的规制行聘问之礼,无论如何也不接受黎侯的应接之仪,总之,是彻底向黎国表达苏国臣服之意。韦素一不禁暗叹口气。有时候,并不是放低身段,别人就会轻易放过……

  果然,黎侯咳嗽一声,道:“尊君如此客气,寡人岂不是失礼了?寡人要自罚一杯。”

  苏君忙道:“岂敢!外臣身份,岂能与尊侯天朝上国之尊相比?外臣不也使君自罚,请容外臣代罚!”一叠声地催促身旁的人倒酒。

  主席上另一人道:“尊君万勿如此客气,反倒伤了鄙国国君相待之情!贵我两国近在咫尺,却一向疏地聘问往来,鄙国上下都十分的抱憾。此次尊君屈尊前来,鄙国君臣都望阕而待——来,请坐!外臣敬尊君一杯,上寿!”

  苏君道:“阁下如此说,苏某更觉惭愧……也问阁下——”

  那人道:“岂也劳动尊君垂问?外臣黎宰策问。”

  苏君“哦”了一声,大为震动,道:“原来阁下便是人称济北第一城宰的策问大人,苏某失礼了,愿请借此樽,为阁下寿!”说着递过酒樽。跪坐在他旁席的那名少年躬峰为他倾满酒,苏护举爵,与策问相对而饮。

  策问放下爵,道:“此次鄙国受贵国这助,得世间难得之珍宝,深受朝廷的褒奖。坊间传说这捉获青孚之人,乃是尊君膝下的某位公子。不知是哪位公子?”

  苏君道:“惭愧,幸不辱命!入漾山捉获青孚者,便是此子——”手一指身旁那少年,“有苏,策问大人见问,你还不见礼?”

  那少年低头答应,便从席上站起,躬身却步正堂,取司酒放在俎西的酒樽,返身回到堂前柞阶之上,北面而向,举樽向策问一躬。

  策问离席而起,下堂,站在少年的东面。

  少年坐下,放下樽,拜,接着执樽起身。

  策问脸色更加慎重,在阶上拜谢,少年执樽后退一步,以示不敢受礼。

  策问双手接过樽,少年即拜而送之,等策问执樽回到席上,少年方却步返回自己的席座,低眉顺目地坐下。

  黎侯一直紧紧地盯着有苏,观看他起坐动作。因见有苏身材硕美,举止动作与堂上的乐声相和,从容不迫,黎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眼角不时抽动几下,待策问与有苏二人完成“宾拜主人”之仪,才一拍手中的执玉,“叮”的一声,叹道:“壮哉,国君之子也!颀长玉立,谦卑而尊。谨奉仪礼,不失大节。”

  苏君亦十分满意,脸上却更加恭谨,道:“岂敢!鄙邦远在荒服,苏某不才,不得习周之礼,劣子粗通一点礼仪,只不过为了不使公卿大夫们笑话罢了。”

  策问笑道:“尊君过谦了。以漾山之险,而公子来去自如,又如此习礼不乱,真天人也!请为尊君寿。”举樽敬酒。苏君忙回敬。策问一饮而尽,似乎有些不胜酒力,身体微微摇晃,酒樽跌落在地。

  韦素一等待此刻已久,立刻长身入殿,在阶下叩首,道:“小臣索一,已奉主君之命,征招国内大夫、中士、下士各一百人,乡野善射之士一百人,聚于殿下,行大射礼。诸乐工作《周南·关雎》、《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正歌已备。请主君示下。”

  黎侯点点头,道:“射礼,乃国之大事。今日是何人主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