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寇开时始见心---《怀人》 34-36(第2/7页)



  界明城可不敢再心猿意马,咬着牙一抬手把四月托了起来。四月的身子象鸽子那样又轻又小,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界明城却要花六七分的力量才能把她托起来。越想越奇怪,界明城的眉头悄悄皱成了一团。

  两个人站在死牛的旁别,默默看着脚下的牲畜。微风吹动了原牛的黑色长毛,原牛身躯忽然显得小了很多。这是头成年的公牛,四支尖锐修长的大角说明它活着的时候能赶上半头白马那么大。可是当寒风把长毛紧紧压在它身躯上的时候,它看起来就象头大羊。

  界明城好奇地用靴尖拨了拨那原牛的肚子,瘪瘪地一下就能看见骨骼的轮廓。

  四月弯下腰去,界明城的刀鞘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四月奇怪地望着界明城。

  “嗯,”界明城眼睛盯着原牛说,“是瘟疫就麻烦了!”四月的嘴角抿了一下:“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语气分明轻松了很多。

  “真是个傻子,”她轻轻自言自语,却保证界明城能听见她说的每一个字,“连饿死的牲口都没见过。”界明城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些原牛是饿死的,毕竟白雪覆盖着的都是枯黄的牧草呢!“喂!”四月唤他,“不信啊?不信把它肚子割开看看。”用八服赤眉去砍死牛,界明城想到这件事就不舒服,可是他的好奇心也上来了。略一沉吟,他手一扬,淡淡的刀光带起了几盏飞雪,原牛整个就给开膛破肚了。

  “哎呀,刀法真不错呢!”四月啧啧称赞着,这样的话她从前可没说过,“一刀就把牛肚给开了。你原来不是做屠户的吧?”界明城敷衍地笑了笑,四月可以说变就变,他可做不到,刚才四月的话深深伤到了他的自尊。

  牛肚里面空空如也,连一丝草茎的痕迹都看不到。

  界明城费解地喃喃:“果然是饿死的?”“当然是饿死的啦!”四月肯定地说,“不过,为什么呢?”望着满地的枯草,她也在思索界明城的疑惑。

  吃过了早饭,界明城觉得精神好了些,先前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一去不复返。

  “难不成我也是饿的?”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想。

  四月只是喝了些热汤,她的身子还是无力,偶然界明城也看她露出过不安,可那表情一闪而过,界明城没有去问她。似乎四月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可界明城就不知道。他也没有去问。

  “要说的话,等她自己说吧。”早上的事情以后,界明城对待四月都是礼貌而恭敬的。四月知道界明城态度转变的由来,她起初明显有些不安,毕竟界明城在原牛尸体边的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她知道自己错怪了界明城。可是四月一再挑起话题,界明城都只是客气的答复着,几个回合一过,四月也觉得腻烦起来,终于闭上嘴只管想自己的心事了。她的细眉不高兴地轻轻站立起来。

  “小气的。”她小声嘟囔着,这次的音量可没有让界明城听清楚。

  “啊?!”界明城从夜北马身后抬起头了,他正在装载帐篷营具,以为四月又对他说了什么。

  “啊?!!”四月睁大眼睛,无邪地瞪了回去,界明城的脸立刻又消失在马背后面。

  “要那么闷地走上一路,可不是要了命么?”四月苦恼地想,她差点把自己原来的烦恼都忘记了。

  界明城把东西都装好,还是出了一身大汗。夜北的早上,出汗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他几乎可以想见过一阵子汗水在身上结冰的苦楚。让他不安的还是自己的体力,这个夜晚以后,他似乎变得虚弱了许多,而他们在荒凉雪原上的旅程才刚开始。

  他转向了四月,这女孩子轻轻哼着曲子,正把头发束起来。那曲调轻快悠远,正是他昨天夜里弹唱的左歌。

  “我当你睡了,没有听见呢!”界明城的心头一热,展颜微微一笑。

  他骑在白马上,倏马正站在四月的面前。不过,四月的状况还是不适合骑马的吧?界明城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向四月开口,四月已经把手伸了出来。

  “拉我一下。飞飞伤了,昨天走路又多,今天劳烦你的白马吧!”这样的解决似乎完美,可不知道为什么界明城反而又产生出一点歉疚的心情来。他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对自己情绪很不满意。

  握紧了四月的手,界明城左臂一用劲,正要拉她上马,忽然间天旋地转,眼前金星闪烁,闷声不响地从马背上翻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