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节 来回(第3/5页)

挟此余威,本座就不信有哪路不长眼的魔族部族敢来侵犯东平。纵有一些零星侵扰,末将在东平镇中已经安排了足够的护卫兵马,足以护卫本镇的安全。

还请卫帅转呈殿下,本座已有了万全安排,东平决计无忧的,大魏的北疆防线稳如泰山,殿下尽可放心。”

卫铁心一时语塞,他想起来了:这位孟大都督可是秀才出身的,自己这个纯粹的武官跟人家玩嘴皮斗心眼,那不是自己找死?

他干脆放弃了劝说:“大都督,关于此事,太子殿下在信中亦有详论,您过目便知。”

孟聚深深凝视卫铁心:“也好。卫帅请稍坐,本座先拜阅殿下的书信。”

“大都督请自便。”

拿着慕容毅的书信,孟聚只觉得这封轻飘飘的信函有着千钧之重。

他拆开了封皮,慕容毅俊秀的笔迹跃然在目。

在信里,慕容毅并没有大发雷霆地痛骂孟聚趁火打劫卑鄙小人——没有。正相反,慕容家的太子很诚恳地对孟聚道了谢。他告诉孟聚,现在,相州战局一切顺利,二十万朝廷王师已经对叛军进行了半包围。有叶家的暝觉师助战,朝廷已经集结起空前的强兵,三千多架斗铠对叛军发起了连续进攻,连连奏捷,叛军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防线处处漏洞,他们在不断地撤退,快被挤压出了相州,大崩溃指日可待,朝廷已经胜利在望了。

而这一切,正是因为孟聚在金城的奋勇作战,使得整个战局截然扭转。

慕容毅保证,在那最艰难的日子里,孟聚给予慕容家的大力援助,只要自己一息尚存,他是永不会忘记的。在洛京那夜的承诺,自己一直牢记在心,孟家将成为新朝世袭罔替的王侯,与国同体,永保富贵。

在信中,慕容毅对自己当前的困难处境亦是毫无隐瞒。他告诉孟聚,因为孟聚南下之事,自己被父皇痛责。朝中奸佞之辈如轩文科等人亦趁此机会,在父皇身边推波助澜,大肆中伤。他们抓住上次孟聚不告而辞之事大做文章,说孟聚骄横跋扈,无视君上,有不臣之心,污蔑孟聚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包庇和放纵。

自己的太子席位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动摇。

现在,父皇认为,孟聚南下掠地是出于自己的指使,意图为扩充实力,图谋不轨。父皇勒令慕容毅,立即让孟聚班师回军。

慕容毅的信,到这里就完了。他没有明说,但那苦涩和为难之意却已是表露无遗了。

“自己南下抢地盘,所以慕容毅就要丢掉太子位置了?”

看到这封信,孟聚真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好——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位慕容家太子真可以算“躺着也中枪”了。

令孟聚动容的是:慕容家太子并没有死去活来、哭着喊着来哀求孟聚退兵,也没有堆砌华丽的辞句,他只是平直地将事情的经过讲来,开诚布公地把事情告诉了自己。他没一个字明说,但字里行间的每一句话都在表达着这意思:慕容毅的皇储位置,他的性命安危,现在已经全然掌握在孟聚手中了。

慕容家的太子是聪明人,他知道,对孟聚来说,最管用的方式,不是花言巧语,不是计谋百出,而是坦白的诚意。如果孟聚还顾念旧情,那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孟聚已经不念旧情了,那无论慕容毅怎么哀求利诱,那都是没意义的。

也正是因为慕容毅摆出这种“生死全在尔手”的态度,孟聚觉得十分为难。在卫铁心热切的期盼目光中,他低着头,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是始终不肯抬头回应对方的目光。

良久,孟聚起身,慢慢地踱着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了这头。然后,孟聚打开了窗户,看着那纷飞的雪花,他呆呆伫立着出神,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般。

卫铁心热切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像是被一只老鼠在挠着似的。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这煎熬,不顾礼节地喊出声来:“大都督,您看完了吗?”

孟聚负手伫立在窗前:“唉,一别半年,没想到,太子殿下的处境已经险恶到这个地步了。”

卫铁心连忙解释:“这都是因为陛下亲征相州日久,殿下与陛下久不能亲见,隔阂遂生。再加小人作祟,在陛下面前诋毁殿下,蒙蔽圣聪。但只要陛下奏捷班师回朝,与太子殿下朝夕相见,亲密无间,那些进谗言的小人便无从下手,隔阂自然也就冰消玉释了。”

孟聚淡淡一笑,他回转身来说:“本座这次在北疆举义师南下,是奉太子殿下的钧令,为朝廷助战,解黎民倒悬,纯是出于一片公心和忠义,本以为是光明正大的义举,没想到陛下和朝廷猜疑,反倒连累得殿下也被责难。念及于此,本座实在心中不安,愧对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