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他……他也成为过去了。

那只手没能拧断行止真人的脖子。

现在河蚌正将它摊在掌心里,仔细端详。淳于临的声音莫名便淡去了阴邪:“陛下在看什么?”

河蚌轻轻抚摸那掌心间蔓延开来的纹路,许久才轻轻道:“我在悲伤。这一双手,我用了三百多年来教它修炼炽阳诀,找了东海最博学的先生教它习字,它会做整个海域最美味的饭菜。”她的目光终于从那五指之间交缠的纹路上收回,“而你却用它掏出不足月的胎儿、挖出别人的心肺,拧断别人的颈脖。”

淳于临轻声叹息,他叹气的时候仿佛朱阳都失去了光彩,随他心意而阴晴:“陛下还沉湎于过去,可是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

河蚌静静放开他的手,却趁着这个机会不着痕迹地隔开了行止真人:“你的力量,终于足以对抗道宗了么?”

淳于临语声含笑:“道宗不过是群鼠辈,有何可惧?不过陛下贵人之躯,当远离才是。”

河蚌也笑了一声:“如果我不让你杀他,你我今日要在这里动手吗?”

淳于临略带无奈地弯了弯嘴角:“陛下实在不应该插手这些。但是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我自然也只能遵从。”

他居然真的转身离开,玉骨轻声唤了一句:“师父。”

他回眸一笑,容光皎皎、风情万种。

他走之后,河蚌望定玉骨,突然低声道:“追上去,告诉它本朝龙脉就在御花园之下,地牢之后。”

玉骨惊疑不定,她开始有了和当初那条假冒她的三眼蛇同样的困惑——主人,咱们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但河蚌的话她不敢违逆,当下便追了上去。

密室里只剩下两个人,行止真人回过神来,声音也已归于平静:“海皇怎会知道我是借气而化的鸣蛇?”

河蚌在他的蒲团上坐下来:“你破绽很多呀,每次抓鸣蛇你都磨磨蹭蹭、庄少衾和淳于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一条三眼蛇都抓不到。”

行止真人瞳孔微缩:“就是从这些,你就确定我是鸣蛇?”

“哦,那倒不是。”河蚌摇头,露了个近乎猥琐的笑脸,“鸣蛇和我签定神魔契约的时候,我用怀梦草随手翻了翻,看到你和它的契约了,而且也没有生效日期。”

……

玉骨回转,本在余悲之中,闻言差点跌倒——难怪这货在山里被困了几千年……粗心大意害死蛇呀……

河蚌的午饭本来是浴阳真人要请客的,好歹河蚌救了他师兄么。河蚌高高兴兴地在桌前等了一刻钟,到菜上齐她一看,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哇哇大哭:“呜呜呜,我要回那个什么菜园子!行止你这个吝啬鬼、臭鸣蛇!我要跟知观告发你!把你炖了!喝你的蛇胆……呜呜呜……”

浴阳真人急得抓耳挠腮,怎么哄都哄不住,最后还是玉骨掏出两个炸鸡翅哄着:“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那边肯定有好吃的。”

浴阳真人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玉骨将化为原形的大灰河抱在怀里,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呃……我家主人不吃素的。”

待一人一蚌回到羊踏菜园,叶甜和容尘子一行人已经等待许久了。容尘子接过河蚌,也是不解:“去了何处?”

他心知同心砂能探知她的去向,只以为她又贪玩闲逛,也没追究。那边河蚌十分着急,在壳里闷声喊:“玉骨快去拿碗!”

玉骨递碗过去,就见她从壳里装了羊肉串、煎饼果子、花生糖,甚至还有一块切糕!!看得玉骨大惊失色:“我……我只是抱您从街头走过来而已啊……”

叶甜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在河蚌壳上:“不许偷东西,贼蚌!”

一顿饭罢,容尘子本来打算带河蚌出去玩,但河蚌今日又是风传又是水遁,这时候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吃饱了,她就想睡。庄少衾还在为文大人之死烦心,这时候也不放心容尘子等人离远,自然将他们安置在自己国都的私宅里。

他的宅子比起一般权臣少了许多浮华,只是设阵无数,都是闲来研究的试验品,成功的他还能撤去,留下这无数的失败品,本领越高超的人越走不出去——失败品嘛,谁知道阵眼在哪里。

一行人飞檐走壁,跟作贼似的来到后院,容尘子和河蚌自然是一间房,玉骨本习惯了睡前给河蚌刷刷壳的,结果被叶甜叫住,叶甜想得周到:“他二人久未相处,这类事……就交给师哥吧。”

玉骨作人时虽待字闺中未曾嫁人,这类事却也略懂一二,顿时羞红了脸。

容尘子给河蚌刷完壳,见她睡得香,也不扰她,径自躺下来闭目养神。河蚌睡醒过来,左右转了转小脑袋,见容尘子睡在身边,不由就生了玩心。她又软又嫩的小手在容尘子身上一阵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