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上 第九章 渐欲迷人眼(第8/14页)

“我不趴。”

夏初笑道:“那咱们跳过这一步。”她指了指地上,“你看,死者先是撞在了床沿上,可能是挣扎了两下后就倒在了地上。大人来,躺这里就行。”

蒋熙元额上的青筋蹦了蹦,冷不丁地伸腿把夏初一绊。夏初完全没有防备,惊呼一声就往后仰倒过去,眼瞧着就要四脚朝天了,蒋熙元又伸手把她捞住,眯着眼睛道:“嗯,大概是倒在这个位置上。这一块儿的血可能比较多,凶手主要想清理这部分,所以这里的血被擦过。”

“蒋……”

“什么?”

“蒋大人。我错了,您赶紧让我起来吧……”

“你再戏弄我?”

夏初眨巴眨巴眼睛:“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蒋熙元把夏初拎起来,旁边的郑琏闷声笑了笑:“头儿,输了啊。”

夏初清了清嗓子,没理他,负着手看着地上慢慢地走着:“这是拖拽的血迹,不是太明显,可能是等了一会儿才拖过来的,死者的血已经流得不是那么多了,所以滴落的血迹也不多。一直……到这里。”

她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四方的茶桌。

茶桌上盖着一块染蓝靛色的棉桌布,不怎么讲究,一直垂到离地一尺左右的高度。桌上茶盘里的壶杯都是完好的,不过看上去有些凌乱。

许陆过来把桌布掀开看了一眼:“还是没东西。”

蒋熙元想了想:“把桌子搬开。”

桌子移开后,桌下的方砖上血迹多了些,还有半只模糊的血手印。郑琏过来把血手印的尺寸量了一下,记到了纸上。

蒋熙元从茶盘里拿过一只杯子,蹲在地上在那块方砖上轻轻地敲了几下:“空的,撬开看看吧,十有八九就是这里了。”

几个人都围在了方砖旁边,许陆上手试着抠了一下,微微一顿:“比一般的砖薄很多。”说完,十分轻松地便把整块方砖掀了起来,露出半扇酱色的木板来。

许陆又掀开旁边的一块砖,一个完整的地窖门便呈现在眼前。窖门的锁扣已经被毁掉了,从茬口上看应该就是斧子。

同时,尸臭味也更浓了一些。

“卧室里放个地窖做什么?”夏初不太明白。她曾经在农村见过地窖,印象里,地窖都应该是在院子里,用来保存蔬菜瓜果的。

“这是放银两的银窖。”蒋熙元给她普及知识,“做货物流通生意的或者镖局的,一般都会有个银窖,因为大多数商号的银票并不是全国流通,兑现很麻烦,所以与外埠的货物往来还是用现银的比较多。现场银货两讫也比较放心。”

原来是现金保险箱。她还以为古代做生意都是用银票呢,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谈拢买卖后几张纸潇洒地往桌上一拍,合着实际上还得“吭哧吭哧”搬银子。夏初受教般点点头:“这么说来,凶手果然是个对广济堂很熟悉的人。”

“我早就说了,你不信。”蒋熙元得意道。

“我信啊!我不是说了很有价值吗?是大人不信我说的。”夏初说完,低头去看那扇木板门,表情有点凝重,沉吟片刻后才点点头,“打开吧。”

银窖门打开,众人这才领会到什么叫臭!

那真是半生闻到的所有臭味加起来都没有这么臭!

尸臭本来就是一种极臭的味道,现在又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闷了不知道多久,门板一打开,那味道恶劣得几个人同时干呕了起来。青蒿和厚棉布根本不是这尸臭味的对手,大家伙儿迅速败下阵来,失了节操般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蒋熙元想干脆直接跑走算了,反正他一个京兆尹也不是非得在案发现场的。往门口走了几步,又想起夏初好像很怕尸体,觉得就这么把她留下来盯着现场,似乎太不够意思了。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决定留下了。

到了院里,唐奎和柳大夫也都捂着鼻子正在观望:“官爷,怎么比刚才更臭了啊?”

“找到尸体了。”

唐奎松开手“啊”了一声,又赶紧捂住鼻子:“死的是谁呀?”

“还不知道。”夏初担忧地看了杨仵作一眼,“这尸体要怎么验?”

她记得大剂量的腐胺和尸胺不仅易燃,而且还有毒,但她毕竟不是学法医的,不太确定到底所谓的大剂量是多大,现在臭成这种浓度算不算大剂量。可古代没有防化服、眼镜这些东西,冷光灯更是没有,杨仵作举着烛火下去万一把自己炸了或者熏晕了怎么办。

人家就是个打工的,总得保障人家的劳动安全不是?

杨仵作也不太确定该怎么办。他不是没接触过腐尸,但都是在室外或者野外这种相对开阔的地方,臭归臭,可是没有这么浓郁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