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曝光的凶杀案

霍迪克先生说:“这让我想起一个案子。这个案子经过了周密的策划和精心的安排,但恐怕你不会对它上心,因为它还没有一个妥善的结局,它背后的秘密也没有浮出水面。总之,如果你不想听就照直说,我也到此为止。”

“你可能知道,我住在维诺赫拉迪的克鲁斯伯克街。那是一条很短的小巷,巷子里没有酒吧,没有洗衣店,也没有杂货店。住在那里的人大多晚上十点就上床睡觉,只有年轻人喜欢在家里听无线电收音机,到晚上十一点才上床。那里的大多数居民都是守法的纳税人或二级公务员,此外还有几个养金鱼的人、一个班卓琴手、两个集邮者、一个素食者、一个巫师、一个信奉神智学的旅行推销员。再就只剩下女房东了,其他人可以从她们那里租到干净整洁、配备齐全的房间,还能享用她们提供的早餐,这就跟租房广告里说的一样。

“那个信奉神智学的男人每周都有一天(通常是星期四)直到午夜才回家,因为他忙着跟神灵交流。每个星期二,那两名金鱼行家也是午夜才回家,因为他们去参加了水族联盟的聚会。他们站在灯柱下讨论胎生鱼类和龙睛金鱼。三年前有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走过这条街,但估计他住在其他地方,只是在这里迷了路。以前还有一个名叫科瓦连科还是科皮泰科的俄国人每天晚上十一点一刻都会在回家途中经过这里。他是个身材矮小、胡须稀疏的男人,住在克鲁斯伯克街7号扬斯卡太太家里。没人知道这个俄国人是如何谋生的,但是他总是窝在家里,到下午五点才会拎着公文包到最近的车站坐有轨电车去镇上。十一点一刻他会准时出现在那个车站,然后走向克鲁斯伯克街。后来有人说这个俄国人习惯在下午五点光顾一家咖啡馆,在那里他会与其他俄国人谈天。但是其他人说他不可能是俄国人,因为俄国人从来不会那么早回家。

“去年二月的某一天,我正打瞌睡,突然听到五声枪响。刚开始我像小孩一样玩心大作,在自家的院子里甩了一鞭子,这一下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令我非常欣喜。但是我一下子醒悟过来,意识到刚才是有人在街上用左轮手枪射击。于是我赶紧打开窗户,看见克鲁斯伯克街7号前面有一个手拿公文包的男人面朝下躺在人行道上。但是就在那个时候传来嗵嗵的脚步声,一名警察出现在那个角落,他跑向地上的男人并试图抬起他,但力气不够,只好又把他放回地上。警察说了声,‘该死的!’然后吹响警哨。就在那时,另一名警察在另一个角落出现并跑向中枪者所在的角落。

“你们可以想象得到,我快速穿上拖鞋和外套跑了出去。在路上我碰到了住在这条街上的素食者、班卓琴手、一个金鱼行家、两个看门人和一个集邮者。其他人只是隔着窗户看,他们吓得牙齿发颤,心里想着:‘如果我出去,很难说我会不会卷进麻烦里。’此时两名警察已将中枪者翻了个身。

“我吓得牙齿发颤,说道:‘啊,这是那个俄国人,名叫科瓦连科或科皮泰科,就住在这条街上扬斯卡太太家里。他死了吗?’

“其中一名警察似乎不知所措,他说:‘不知道,我们应该叫医生来。’

“同样吓得牙齿发颤的班卓琴手问道:‘为什么还让他躺在这里?’

“此时已经有十几个街坊聚在那里,他们都又冷又怕。两名警察在中枪者身边跪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松开了他的衣领。这时候一辆计程车在这个街角停下,司机走下车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可能他希望这是一个醉汉,这样他就可以载他回家。

“他亲切地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呢?’

“素食者结结巴巴地说:‘有人中——中枪了。让他上你的计——计程车,你带他去医院。他可能还活着。’

“计程车司机说:‘啊呀!我可不喜欢这种乘客。但是,等一下,我把车开过来。’然后他慢慢地走向他的计程车并将车开到我们所在的位置。他说:‘抬他进来吧。’

“两名警察费力地将这个俄国人抬进计程车。司机万般无奈,运尸体可不是什么好事。

“先到的那名警察对另一名警察说:‘喂,老兄,你带他走,我要记录目击者的名字。’他又转头对司机说:‘司机,带他去医院,开快点。’

“司机发牢骚地说:‘开快点,我这烂刹车可没问题。’说着他将车开走了。

“先到的那名警察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说道:‘先生们,你们要告诉我你们的名字。这只是为了取证。’然后他在笔记本上慢吞吞地挨个写下了我们的名字。他的手指可能冻僵了,但是在他写完之前我们都快冻死了。我回到房间时是十一点二十五分,所以整件事应该是持续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