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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一座五星级酒店门口,钱欢付了车费,那晞跟着他下车,不知道他这是要带自己干吗去,只好一头雾水地跟在他后头。

两人一进酒店大堂,就看见里面竖着某某跟某某某新婚庆典的牌子,那晞脱口而出:“弄了半天是来随份子吃高价饭啊,你不早说,倒是省了我请你吃饭了。”

还没等钱欢回答,就有一个中年女人拎了一身西装走过来,埋怨着:“你怎么才来啊,赶紧把衣服换上,楼上的客人都等急了。”

那晞一看那女的手上拿的衣服,黑西装白衬衫,全部熨得笔挺,还搭配着一个黑色领结,那晞脑袋有点懵,扭头拉住钱欢:“别告诉我,你要让我帮忙,陪你上去抢亲哪。”

钱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跟那女的一指那晞:“你看她这样的,成吗?”

女人打量了那晞一番,满意地笑着说:“行,太行了,别再把新娘子给比下去了。”

进了楼上大厅那晞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结婚的新郎新娘都是从海外回来的,且年龄都偏大,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特别是可以胜任伴郎一职的未婚男性友人,因此,就联系了钱欢他们工作室请一个职业伴郎过来,可无独有偶,原本订好的伴娘临时扭伤了脚,救场如救火,钱欢就把那晞给拉来了。

那晞和钱欢陪着新人走完了婚礼仪式,接下来就是新郎新娘敬酒环节了,之前家里人就跟钱欢打好了招呼,说这新郎酒精过敏今天全靠伴郎了,钱欢本来想着也就是应付应付,没承想请来的宾客都是酒鬼级别的,逼着他喝起来没完,应酬了不多一会儿,他就晕晕乎乎脚底像踩了棉花了。

“来来来,新郎不能喝,你替他喝。”一个宾客端起一大杯红酒,递给一步三晃的钱伴郎,那伴娘一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就特别仗义地接过来,帮钱欢跟那位男宾打圆场,“伴郎该下场了,下半场换人啊,伴娘替!”

宾客一看有美女陪酒自是眉开眼笑,一群人围过来一杯接一杯地招呼着,那晞也不是吃素的啊,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钱欢看着跟宾客周旋的那晞,心里很感激,奈何双眼有点迷离,脚下一软,就瘫坐在椅子上了,那晞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在酒精的作用下红扑扑的,让人看了暗自好笑,钱欢下巴搭在椅背上看着她傻乐。

好不容易扛到新人的亲友照合影,他俩才从婚礼现场抽身,互相搀扶着上了电梯,钱欢正要按一层,那晞手快,噌的一下按了顶楼,醉醺醺地笑着邀请他:“里头都快热死了,上楼顶吹吹风去呗。”

俩人上了天台,趴在围栏上吹着凉爽的夜风。

钱欢见那晞兴致甚好,遂提议作诗一首——

“你听好了啊……”钱欢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吟“诗”道:

“迷瞪地我走了,

正如我栽愣的来。

我挥一挥大茶缸子,

没留下一滴散白。

啊!纯粮的美酒呀,

咋进去地,咋出来。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舞舞喳喳,

破马张飞共享人世繁华。

扬了二正唱出心中喜悦,

里倒歪斜把握青春年华。”

那晞捂着嘴巴笑得前仰后合,直夸他东北话说得贼标准。钱欢也不谦虚,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行走江湖什么不得会一点儿啊。

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看着彼此红彤彤的脸颊,两人都觉得这个夜晚过得挺开心。

“弄了半天,你是干这个的啊!职业伴郎?”那晞大着舌头说。

“算是吧,也是,也不是。”钱欢回答得模棱两可,让她顿时起疑。

“什么叫——也是,也不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噢……我知道了,你肯定还偷偷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营生吧,我说对了没?”

钱欢一惊,扭头说:“对个屁啊,你站稳喽,小心从这儿飞下去,这高度要是来个自由落体可就成比萨饼儿了。”

虽然自己也醉得晃晃悠悠,钱欢还是负责地拉好那晞,可他手上一用劲,那晞脚下一软,就势往旁边一扑就摔进他怀里,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姐姐,你小心点!这可是27楼!你谋杀啊!”

不知道是不是红酒上头,那晞正感觉浑身软绵绵轻飘飘的,这时刚好有个人肉垫子,她就很享受地趴钱欢怀里了,还咂吧着嘴,迷迷糊糊地说:“27楼?有什么了不起!我可是……我爸的女儿,我老爸,当年从30楼跳下去,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那么咻的一声,咻……咻……”那晞挥舞着手臂用手指着楼下。钱欢听她这么一说,酒都惊醒了大半。

“哎,说什么呐你?”那晞软趴趴的身子被钱欢两只手提溜起来,原地站好,她眼角涌出的泪和痛苦的神情刚好被他尽收眼底,“你刚说的……是真的吗?”一种怜惜的痛楚从钱欢心里蔓延到嘴边,“这么说,你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