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息烽烟

鱼姬的故事说到这里,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在自己面前的空杯里又斟了一杯酒水,拾起杯子走到栏边朝天一倾,一阵细密的雨丝就悄然而至,将夏夜的暑热一扫而空。鱼馆中的众人方才从刚才的故事里回过神来。

龙涯鼓掌叹道:“果然精彩。”

明颜倒是没有听懂其中的关隘,不解地问道:“这位帝女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能说动钺帝出兵呢?若是钺帝按兵不动,岂不……”

魇璃笑了笑:“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知道一个道理,狼终是要吃肉的,就算它装狗装得多像,它都无法遏制自己的本性。居高位者多多少少是有些狼性的,就算上面还压着更恐怖的东西,也不可能完全断绝对于利益的渴望。何况这利益原本就与他休戚相关,他差的只是一个机会,以及一个足以信任的盟友。”

龙涯言道:“帝女当初执意从风郡救出的小皇子铘,就是梦川纳给忘渊的投名状。” 鱼姬微微点头:“其实天道仅存的三部都需要借一场战争,来结束当时各自的困境。风郡想独大,梦川想崛起,而忘渊期盼的是自保。何况各自阵营内部的权力争斗也需要一个释放口,由此达到一个可以长期稳定的新格局。人总说‘英雄造时势’,抑或是‘时势造英雄’,其实这两个说法都没错,只不过是个人观棋,能看穿眼前之局的不算聪明人,而能窥见未现的局势,方才是聪明人。然而能与天对赌者,又在聪明人之上了。”

明颜似懂非懂地愣了片刻,继续追问道:“那么这场仗真的打起来了吗?”

鹰隼微微侧首,沉声言道:“是的,这一战避无可避。”

蛮乌城

且说魇暝等人还未赶上大军,梦川大军已然越过天柱的界限,直逼风郡外疆边境上一处唤作蛮乌城的所在。那蛮乌城距天柱百里,虽只是一方土堡,但因循地利却是一处视野辽阔的高地,又有若干掩体连绵数百里,乃是易守难攻之地。

时至正午,梦川大营中军的瞭望车上已然立了一个少年。

只见身高七尺,唇红齿白凤眼羽眉,俊美之余眉眼之中另带几分张扬之气,一对紫金双歧长角在头顶熠熠生辉。三叉银纱冠,插一对雪白的长翎,只因紫金角光彩夺目,而晕染得纱冠长翎一片亮紫。着一身雪甲,嵌一条蟒纹玉带。怀抱紫金锏,腰插几面调军遣将的令旗,殷红的披风就和他身后那面赤色“桀”字旗一般随风张扬。

此人正是梦川二皇子魇桀。

魇桀借着及目镜打量蛮乌城许久,见城头旗帜昭彰,乃是一个 “翔”字旗,心想风郡主帅何时由太子时羁变成了老四时翔?不过也无所谓,他只想借风郡军力削减北冥大营势力,对手是谁皆不在他考量之内。只需要使得北冥大营有所折损,最好是士气低落,就算败给时翔,他也有南川大营的兵力可挽回战局,到那时父皇自然也不会怪罪,而大皇兄的势力也必然大受打击。

想到此处,魇桀嘴角露出一丝阴翳的笑容,挥舞手中锦旗,着三千轻骑兵、三千战车出战。

蛮乌城城头上的风郡主帅时翔以及目镜窥视梦川阵营,见得帅旗下的魇桀也是奇怪,本以为来人乃是惯于征战的梦川大皇子魇暝,不想却是这么个少年。他既有心借战事将时羁取而代之,自然是有备而来。见梦川阵营一开,奔出数千轻骑兵来,吃惊之余也是喜上眉梢,寻思莫非是天要助我建功?于是一面以五百铁甲战象迎战,一面调集五千弓箭手在蛮乌城上接应。

那些战象皆是身高四丈的庞然大物,腿如殿柱,数丈长的长牙利如斩刀,皮糙肉厚且身披锥子甲,刀枪箭矢皆不入。三千战车既无法阻挡战象的骁勇,又无法快速应对,几个回合下来,出战战车被战象踩作木碎,驾车的军士几乎全军覆没。

梦川的轻骑兵虽行动迅捷,但对上如此凶蛮之物也是束手无策。那些长鼻挥出均有千钧之力,稍有擦挂也势必是皮开肉绽筋断骨折。更何况战象凶猛,一路冲撞践踏,早把三千轻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再加上蛮乌城上箭雨如织,于战象无损,对轻甲的骑兵却是极端要命的杀招!虽然骑兵们倾尽全力以死相搏,却无力回天,半日下来尽数覆灭!时翔虽想乘胜追击,但见梦川阵营中既无辅佐,又无后援,任凭出战的军士死伤殆尽也未有任何动作,恐是梦川诱敌之计,眼见日暮西垂,便鸣金收兵。风郡的战象除了倒毙的数十头象尸外,尽数回归风郡阵营。

魇暝虽日夜兼程,赶到之时只见蛮乌城下已是一片狼藉,有风过处带起一股浓浓血腥。可怜数千男儿还未建得功业,就被一干蛮兽飞翎结